天翼小说网 > 大明望族 >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姓之好(四)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姓之好(四)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明朝败家子北宋大表哥如意小郎君盛唐逆子:李恪传权御八荒最强特种兵之龙魂乱世枭雄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到底是被陈鼎败了兴致。

    秦耀神色有些怏怏,叫小厮给陈鼎胡乱收拾了一下,扶到东间榻上休息去了。不管多不喜陈鼎,到底是同窗,总不能真扶到下人待的厢房去。

    看秦耀如此,郑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我处置不周道,方才寻个客栈将他送过去好了。”

    秦耀摆摆手道:“算了,莫要再提他,权当他不在”

    三人又到了西屋,因是为郑高践行,秦耀就请了郑高上座,沈瑞左手作陪,秦耀自己坐了右首。

    又有小厮端了热着的热菜上来,四尺圆桌,二、三十道菜肴摆着满满当当,又烫了酒上来。

    郑高见状,不禁摇头道:“光远也太外道了,就咱们三个,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秦耀脸色儿这才好些,带了些笑模样道:“谁说就咱们三个?”说着,摆手招呼了小厮近前,低声吩咐了两句。

    见他神秘兮兮的,郑高面上还有些迷糊:“还请了哪个?怎么先前还躲着

    秦耀只是笑而不语,没一会儿就见小厮回转,挑了帘子,却不进来。

    郑高带了好奇,望向门口;就是沈瑞,也忘了过去。

    一阵香风袭来,就见几个女子袅袅走了进来。

    中间女子梳着妇人服侍,穿着海棠红色褙子,头上带了金头镶宝石头面,面上看着二十来许的年纪,倒是好相貌,瓜子脸、芙蓉面,眉眼含情,摇曳生姿。

    一左一右则是两个少女,一个碧玉年华,一个豆蔻之年,容貌虽不如那妇人出色,也是带了几分柔媚水嫩,自有风情。

    郑高见是女眷,忙收回眼。

    妇人已经望向秦耀,娇声道:“官人……”

    声音莞尔如吟,带了几分沙哑,听得人心中直痒痒。

    沈瑞虽面上做寻常,可依旧是忍不住往那妇人身上多看两眼,心中带了好奇。

    虽猜到秦耀之前遮遮掩掩的多半与女子有关,许是请了女妓助兴,不过眼前这几个女子,虽行走之间带了别样风情,可这装扮却又似良家。尤其是妇人装扮这个女子,乍一看不过二十来许模样,多看两眼就能看出年纪似乎要更大

    《大明律》上虽禁止官员士子嫖娼,也实际上又哪里是禁得了的。

    京城有名的销金窟背后都有勋贵为靠山,赚的也是纨绔子弟的银子,官府不敢去抓他们。有些底气不足,有嫖心没嫖胆的,光顾的就是各种“半掩门”,或者直接储家妓。

    秦耀眉眼弯弯,站起身来,上前扶了那女子进前,对郑高、沈瑞道:“崇堂,恒云,这是我前些日子纳的外妾金胭脂……”

    “外妾”不过是说的好听,算是外室的另一种说法。

    秦耀又对那女子道:“胭脂,这就是我常提的郑相公、沈相公……”

    女子福身,含笑道:“奴见过两位相公……”

    郑高与沈瑞对视一眼,脸上都带了无奈。

    沈瑞心中更是嘀咕,秦耀你这样折腾,你家里知道么?正妻尚且进门,就纳了外室,这叫什么事?专程在北城赁了院子,是为了让你读书便宜,可不是金屋藏娇的。

    不管眼前这女子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既是秦耀的人,沈瑞与郑高只能起身,还了一礼,嘴里称呼一声:“小嫂子”

    金珠口中道“不敢当”,回头对那两个女子道:“还不快过来见姐夫与两位相公。”

    那两个少女随之上前来,又是福身做礼。

    秦耀道:“这是胭脂的两个妹子,年长的是玉珠,小的是宝珠。今儿大家既给崇堂践行,就随意些。”说罢,回头吩咐小厮添了几个圆凳,拉着金珠在自己身边坐着,又指了郑高身边的位置让玉珠坐了,指了沈瑞的位置给宝珠坐着。

    虽说秦耀嘴里说三姝是姊妹,不过郑高与沈瑞都没信。

    这三个女子,三种相貌,不过瞧着行事做派,倒是“一脉相承”。只是这胭脂年纪看着可不轻了,秦耀也太不挑了些。

    三姝落座,眼见着郑高、沈瑞都成了蚌壳,秦耀忙示意胭脂道:“还不叫妹妹们倒酒”

    胭脂笑着应了一声,娇声道:“两个妹妹别就坐着……”

    郑高身边那位玉珠碧玉年华,十分娇媚,露出半截雪白手腕,给郑高斟了一杯酒,也不聒噪,只柔柔道:“郑相公请用……”

    郑高的脸红了。

    沈瑞身边坐着的宝珠,年岁小些,脸上还带了婴儿肥,梳的是双鬟,硬撑着小脸越发显得圆了,身量也娇小,不过因体型微丰的缘故,小胸脯也鼓鼓的,纯真与魅惑并存。

    她也给沈瑞斟了酒,却不说话,只歪着小脑袋,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瞄沈瑞。

    要是地道的大明男子,最喜欢的就是宝珠这个年纪的少女,见了此情此景早就酥了;可是沈瑞到底不是大明人,对着这一看就尚未满十四周岁的幼女,还真的生不出邪心来。

    真要论起对沈瑞的吸引力,宝珠还比不得胭脂。不过沈瑞欣赏胭脂身上的风情万种,倒是没想着其他下流心思。

    有洁癖的人伤不起。

    酒桌子上有些闷,即便秦耀左右照应着,也有些冷清。几个女子羞答答的,郑高与沈瑞也不是性子轻浮的,就热闹不起来。

    胭脂见了,便笑着对秦耀道:“官人,这般吃酒也无趣,奴带了妹妹下去准备准备,调几首曲子,给大家助酒兴。”

    秦耀点点头,胭脂三人就起身出去。

    眼前郑高、沈瑞是同窗好友,也不是旁人,秦耀也不来那些虚的,便直言道:“说起来,胭脂她们姊妹三个都是苦命人,打小被人牙骗卖到私窑里,当成玩意儿似的养大。幸好天可怜见,老鸨得罪了人,那边散了,胭脂用私房自赎身出来,又念着姊妹情分,带了玉珠、宝珠……如今胭脂跟了我,也算终身有靠,可玉珠、宝珠却是没着落……她们打小也是锦衣玉食地养大,学的都是服侍人那一套,放到外头寻常百姓去也是吃苦,又没有个正经娘家做依靠,还不若寻个妥当人做依靠。我就想到两位,想要做个媒人。省的好生的两个女孩儿,落到外头平白糟蹋了。都是兄弟,也勿要提什么身价银什么的,我这房外妾是个风尘英雄,性子仗义,说不得还要为两个小姨预备嫁妆。”

    说完这些,他又转头对郑高道:“玉珠虽年岁到了,可性子刚烈,宁愿为婢,不愿为妓,有胭脂护着,倒是难得出污泥而不染。”

    这算是明确告诉郑高玉珠还是完璧之身了。

    毕竟偶尔嫖个妓没什么,真要长久的带在身边就要有个说头了,谁也不愿戴绿帽子。

    “光远真是胡闹”郑高嘴上嗔怪,面上却越发红了。

    士人之间赠婢,本是风雅之事。眼下这几个虽是年纪轻这,可男人在世,求的不过是“酒色财气”这几样,大家又都是士绅人家,不是小门小户,多个婢妾不过多个饭碗罢了。

    秦耀见有戏,心情大好,又对沈瑞挤眼道:“宝珠虽年岁小,却是大同女,听胭脂说是老鸨子专门调教出来接胭脂班的,虽现下还没长开,却是打小裹的一双好金莲……”

    或许秦耀是好心,不过沈瑞却无法受这份好意,忙摇头道:“光远可饶了我,家父管教甚严,不许小弟在美色上分心,连房中都不许放侍婢,真要带回去,可是不要命了……”

    像沈家这样的人家,即便是买婢,也要寻官牙买知根知底的。这样妓院里出来的雏妓,沈瑞除非昏了头了才会往家里带。真要有一丝半点传出去,连带着玉姐儿的名声都要受牵连。

    不少士子家族谱家规,都有不得“纳妓为妾”的家规,就是怕妓进门带了不好的习气,带坏家里门风。沈家宗法家规里,也有这一条。沈举人当年在松江,半掩门出来的姐儿宁愿倒贴钱,也不往家里接,就是碍于这个。

    秦耀这是私纳外宅,真要闹到秦家去,也是一脑门官司。

    秦耀听了,倒也不意外,只是带了惋惜道:“那倒是可惜了的,我本还寻思宝珠年纪与恒云相当,你那未婚妻年岁还小,成亲前总要纳房里人的,与其在家中婢子里找,粗粗笨笨的,还不若收了宝珠,身边养着,两下里便宜……

    郑高见沈瑞没应,便有些犹豫,道:“要不我这里也算了?”

    秦耀忙道:“恒云是家里管的严,实是没法子,崇堂这里,还是有点惜花之心吧……”

    郑高总算是没有被美色昏头,带了几分清醒道:“要是良人,我可不敢往家带,家父母跟前总要说的过去,这次出门,家母也提要我带侍婢……”

    秦耀道:“且放心,我既要做媒,总不会让崇堂担了于系。玉珠、宝珠的身契都在胭脂手中,稍后我就讨了给你……”

    郑高除了最初的不自在,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秦耀见沈瑞一本正经的,想着他与自己不同,明年要下场应乡试,带了几分后悔自己思量不周全,也暗自庆幸沈瑞没有看中宝珠,要不然自己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这会儿功夫,胭脂已经带了玉珠、宝珠进来。

    胭脂手中抱了琵琶,玉珠手中是箫,宝珠抱着古琴。

    有小厮抬了琴架过来,宝珠在琴架前坐了,胭脂直接坐了临窗榻上,玉珠在旁侍立,三姝共谱一曲。

    沈瑞随沈沧出门应酬,也见过仕宦人家养的家妓,听过家乐,水平优劣不一。沈瑞既婉拒了宝珠,另外两人又是“名花有主”,倒是不好再去细打量,就侧耳挺起曲子来。

    一曲《凤求凰》,倒是如诉如泣,听得沈瑞确实暗暗疑惑。

    琵琶本不适合弹奏《凤求凰》这样缠绵的曲子,可现下耳边曲子却是不见生涩,反而别有一番动人韵律。

    沈瑞虽没有进妓院见识过,不过从见过的女子才貌品评,胭脂这长相,加上这手琵琶,年轻时在妓院里即便当不得头牌也是当红的。

    年岁在这里摆着,什么人没见识过,既是腰间还有私房,想要自立也未必是难事,怎么就选了秦耀这半大不小的雏儿委身做外室,要鼓动秦耀将两个妙龄少女上杆子送人?

    想到这里,沈瑞嘴角抽了抽,莫名地想到明朝话本中另外一种常见戏码。望向胭脂的目光,沈瑞就忍不住带了质疑与探究。

    窗外,长寿推开厢房门,望向正房,神色有些纠结。这秦相公请客就请客呗,还召了女乐么?别将自家少爷拐带坏了。

    今晚又是在太太跟前报备后,要在外头留宿的,少爷不会宿妓吧?这到底是该拦呢,还是不拦呢?

    东屋,榻上,陈鼎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听着耳边曲子声,神色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