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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2章 还有此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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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刘因的质疑,郑虎臣接过了话题,他作为大宋秘密情报机构的首领更为了解社会黑暗的一面,而当前一个‘老吏’身份,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在元朝平定南宋后,统治者对江南地区采取较为粗疏的管理,以致统治势力难以深入基层社会,不借助当地有名望的地主、士绅之手来管理。但汉地的地位又太过重要,光是南宋旧地的江浙、湖广、江西三个行省的税粮一项,所收便达六百四十九万六千零一十八石,占全国税粮总数的五成还多。

    在这种情况下,元朝统治者不得不沿用原南宋的经济发展模式,在保留原有税制的基础上,元朝政府还承认并保护南方原有的封建土地占有关系,进而放任地主富民集团的发展。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双赢”:元朝的军国所需与北方贵族及官僚的奢靡生活都有了保证,南方地主利益也实现了“最大化”。

    在这种“宽纵”政策的包庇下,南方地主的权势恶性膨胀,民间更是有说“一家雄踞一乡,小民慑服,称为野皇帝”的说法。所以蒙元朝廷里的色目商人就算把“扑买”的金额定得再高,也影响不到这些地主的利益,因为所有的税赋以及包税人中饱私囊的部分都压在自耕农身上。

    有人提出,江南一带地主隐匿土地的现象很突出,如果“再行检覆之法,当益田亩累万计”。按理说,这是有利于元朝廷的事情,可时任官员却以“江南之平十年,户有定籍,田有定亩,一有动摇,其害不细”的借口予以暂缓执行。个中缘由,无非是担心影响到“富民”集团的利益。

    种种压迫之下,有些破产的农民,虽然已是“田入他户”,但仍需照样纳税,只得“逃之四方”。再加上豪民地主在“宽纵”的旗号下,享受“无爵邑而有封君之贵、无印节而有官府之权”的优越待遇,欺压百姓无所不为,各地百姓走投无路,只得铤而走险。

    据统计,仅至元二十年这一年,江南人民“相挺而起”的大小起义“凡二百余所”;到至元二十六年,更激增为“四百余处”。在中国历史上,王朝初建的盛时就出现民众蜂起的局面是不太多见的。而归根结底,色目商人当家的“草台班子”,恐怕是难辞其咎的

    “在收复江南后,中原风传陛下肆意屠戮元廷官员,迫害乡绅士人,强征豪门富户土地和财产,以致江南地区士人怨声载道,民意沸腾,想来也是缘起于此吧!”刘因听着郑虎臣所述的一桩桩、一件件元廷官员及色目商人勾结江南豪绅所做的恶行,也是沉默良久后才道。

    “不错,是有此因在其中!”赵昺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口戕害乡绅的锅道。

    “陛下镇压土豪劣绅,没收其土地和财产,但是并未收入皇室内库,而是将抄没的土地分与失地百姓,财物用于改善民生,修缮水利,恢复生产之用。怨声载道是那些昔日为虎作伥的劣绅,而百姓无不欢呼雀跃,盛赞陛下为仁君。现下江南百姓耕者有田,户有余粮,居有定所,寒有冬衣,比之蒙元所在时强之百倍。”郑虎臣言道。

    “既知商人误国坏政,吾也听闻陛下施政事功,重工商,而轻农耕,来日不怕重蹈覆辙吗?”刘因又问道。

    “呵呵,此言有误。陛下重工商不假,却是农商并重,发展工业,且强调农业是百业之本,而非弃农轻农。”郑虎臣解释道,“再者陛下行商海外,将海内所产销往外藩,赚回金银;又将海外珠宝香料贩回国内,即解决了短缺,又向朝廷缴纳商税,此利国利民之举有何不可呢!”

    “而我朝早有法度,严禁官吏极其近亲经商,且军队经商更是禁止,违者皆会受到重处。从而避免了官商勾结乱政,为获利而贪赃枉法。另我朝严禁私人买卖授田,避免了土地兼并,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之事发生,又选调官吏管理乡间事务,使那些乡绅无法干涉地方事务,行乱民坏政之事!”

    “如此而言,是吾偏听偏信,对其中有所误会了!”刘因大概了解了‘实情’,却也以为那老吏因皇帝在前不敢妄言,而是有所保留,半信半疑地道。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先生来日尽可到江南一行走走看看,若有不妥之事也可告知于朕!”赵昺看出其仍有所保留,但能够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也算是有所进步,笑笑道。

    “好,草民早有一游江南的打算,只是难以成行。若侥幸不死,自当看看陛下治下的江南!”刘因十分痛快地道。

    “先生若是有心前往,老夫可以妥善安排!”郑虎臣在旁笑道。

    “谢过了,届时少不了叨扰!”刘因也没有拒绝拱手道。

    “呵呵!”赵昺干笑了两声,心的话若是其知道郑虎臣真正的身份,只怕是避之不及,哪里敢去打扰他,而他看到案上放着把如意,顺手拿起有些压手,看着像是铜底鎏金的。这东西若是把玩一般是用玉或是象牙制作,而金属做的多是当做摆饰,他觉得奇观笑问道,“廷翰,这是用来防身的吗?”

    “属下突觉后背瘙痒,又无应手之物可用,见书架上有此物便拿过来呵呵!”郑虎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唉,老先生用此瘙痒,真是暴殄天物了!”刘因听了拿过自己看看,皱皱眉叹气道。

    “一把如意而已,此不过就是回归本用罢了,只是不大趁手,静修先生言重了!”赵昺见其样子,觉得好笑道。

    而他所说也不错,释氏要览提到:“如意,梵云阿那律,秦言如意。指归云:‘古之爪杖也。或骨角竹木,刻作人手指爪,柄可长三尺许。或脊有痒,手所不到,用以搔抓。如人之意,故曰如意。’”所以如意其实就是进化版的“痒痒挠”。

    “陛下说的不错,但此物若是吾没有看错,应该是出自真定史府,乃是当年史帅指挥三军,排兵布阵时手持之物!”刘因道。

    “这这怎可能!”赵昺被其言惊了下,又看看手中的如意,只是一支刻有云纹和枝蔓的普通如意,并无出奇之处,随后憋着笑道。

    如意这玩意儿在宫中很常见,不说作为纹饰雕刻在门楣窗棂和影壁之上的,便是作为摆件和把玩之物的各种材质的如意也不知道有多少把。而上马杀贼,下马草檄的文人做派一定是武侯羽扇纶巾;武人则是横刀立马,儒雅点儿的也只是锦衣佩剑,以刀剑调度诸军。可拿着把‘痒痒挠’指挥作战的还是闻所未闻。

    “老夫也只是闻知,魏晋士人喜服散清谈,席中常携如意搔痒;权臣王敦酒后以如意击盂吟唱,抒发胸怀;王恺与石崇斗富,石崇以铁如意将二尺珊瑚击碎。从未听闻以如意指挥三军作战的!”郑虎臣是进士出身,肚子中亦是有学问的,想了想也无论正史、野史未曾见其中记载某位大神以如意统军的。

    “诶,古时有关记载并不罕见!”刘因见两人皆是不信,不无得意的捋捋下颌疏须道,“谢安的弟弟谢万也是当时的清谈名人,受命北伐燕国时依旧倨傲,谢安建议他抚慰众将。其却以如意指众将曰:尔等都是劲卒。而东晋最重出身,因此招致众将愤恨,北伐失败后,诸将便欲寻机杀其!”

    “南北朝时,南梁名将韦睿在天监五年与北魏军队对阵时乘坐木车,手持的正是白色角质如意,指挥部队接战,一日数合皆胜,敌将甚惮其强。齐高帝萧道成在未发迹之时,被强敌上门寻衅,也曾用铁如意以备不虞,欲以代杖。后唐李克用也曾手持如意调度诸军,与敌决于沙场!”

    “大宋立国之初伐蜀,后蜀重臣王昭远闻宋军兵至,扬言领两三万蜀中恶少即可破敌,并直取中原。及行,执铁如意指麾军事,自方诸葛武侯,然兵败狼狈退回成都!”

    “此物竟然还真有大用,先生知识渊博,博闻强记,让朕佩服!”赵昺听其说的有理有据不得不相信如意曾经被当做指挥棒使用,他顺手挥了两下手中的如意却觉得怪怪的,不是那么回事儿。

    “陛下过誉了,草民不过多读了几本书!”刘因笑笑拱手道。

    “先生过谦了!”赵昺看着其强忍的得意,不禁想起孔乙己炫耀三十种写法时的神情,也拱手回礼。

    而他脑中突然浮起个怪念头,民间早期流传的诸葛亮形象说不定也是坐着小车、手持如意,而因为王昭远的战败,让人们以为手持如意指挥众军实在有损文士领兵的形象,于是抢了韦睿的轮椅,夺了周瑜的羽扇塞给了最给士人争脸的诸葛亮,才把如意弃之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