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芜凰 > 第31章 约法三章

第31章 约法三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徐羡之尚来不及从百日宴的惨案中缓过气来,却又听得滑台来报,徐湛之竟然放行了狼子夜的使团。

    “逆子!逆子!”他气得拍案而起。

    “父亲。”乔之实在担心父亲承受不住连番打击,关切道,“您切莫太过挂心。幺妹那里我一早便送信了。她应该会有所提防。”

    “为父气的不是这个!”徐羡之冷声。那个贼子,一次杀不死,不过是多杀几次罢了。他气的是二儿子如今俨然是要脱离他的掌控了。再想到孙儿无故被害一案,他阴沉了眸子:“乔儿,承明殿近来可有异动?”

    乔之自然知晓父亲是怀疑枫哥儿一案是刘义隆作祟。他已多番查探却并无蛛丝马迹。他摇头:“近来,承明殿很清静,我问过御医,那位的确在养病,寸步未离承明殿,便连邱叶志和王昙首都很少召见。”

    “哼,除了那位,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徐羡之铁青着脸,“此计甚毒,这是要离间我徐家呀。”

    乔之的脸色有些发白,百日宴上一番试探,其他三位辅政大臣并未表态,都在打太极。若是二哥那里再生变故,那父亲和自己便是腹背受敌了。

    徐羡之捂额,沉吟片刻,叮嘱道:“再查!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莫让你二哥知晓。还有,吩咐芙蓉,二房那边劳她上点心,二房再不容有失了。”

    “儿子明白!”

    芜歌在收到建康再次飞鸽传书之前,大宋使团就已经平安抵达了平城。芜歌自来了平城,一直很低调,除了上回去宫里参加拓跋焘的庆功宴,几乎是闭门不出。便连姚皇后几次三番示好,传她去宫里相聚,她都借由心一的口给婉拒了。

    永安侯府被满门暗杀时,心一的妹妹,芜歌这个身份的原主还不过是个襁褓里的婴孩。心一抱着妹妹逃出生天,一路从平城逃到建康,一路凶险。妹妹因此落了病根,到了建康,哪怕金阁寺和徐府倾尽全力救治,也还是无济于事。

    这便是心一从小就立志学医的原因。而原主这不好的身子骨,倒正好给了芜歌低调隐世的借口。

    心一却是真心觉得阿芜该好生调养。作为医者,没人比他更知晓杜鹃红的阴狠和霸道。

    姚顿珠也没安好心地撺掇着平城的其他贵女给她下过拜帖,无非是赏花宴之类的。莫说芜歌要避开狼子夜,便是没有使团,她也是不屑去做那些争风吃醋的无聊戏码。

    只是,这日,芜歌却是不得不再次入宫。钦天监不紧不慢地夜观天象,总算是算出了一个黄道吉日,来年正月十八,适合婚娶。魏皇拓跋嗣便下圣旨,定了那日为大婚之期。

    芜歌是该进宫谢恩的。

    临出门前,心一还是不放心:“当真不要我陪你同去?”

    “狼子夜恐怕正守在府外等着呢,你这张脸如何出去见人?”芜歌由着月妈妈为她整理帏帽,“有拓跋焘的神鹰营在,谅那个贼子也不敢贸然冒犯。”

    心一蹙眉,拓跋焘在,他更担心。那日拓跋焘夜访,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守着瞧着。他们处得并不和睦。这让他很担忧,然而似乎他们俩亲昵如滑台,也并非他想见到的。自从出了金阁寺,他好像就迷失了。他不再说什么,只目送十七扶着芜歌出门。

    “好生看顾月妈妈。”芜歌只留下这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府门前,拓跋焘已领着一队神鹰营的护卫,候了她多时。

    芜歌出门那刻,着实被眼前的阵状给怔了怔。隔着帏帽,她瞧不太真切拓跋焘的表情,只见他跳下马,上前来牵她的身影。

    不过她无须看,也能想象到那双盛满桃花的眸子笑得有多张扬,“阿芜,难得你还想得到本王,今天这架势,可还满意?”

    芜歌只恭顺守礼地对着他福了福。

    拓跋焘顺势搀着她的胳膊,勾着脑袋凑近,英挺的鼻梁贴在白色的帷纱上,呼吸也透过帷纱洒在芜歌的耳际:“徐芷歌,若是本王此刻掀开你的面纱,你猜会怎样?”

    芜歌的耳根有些不自在,却端得是无动于衷,只稍稍偏过头,冷冷清清地反问:“你会吗?”

    “呵呵。”拓跋焘轻笑,抬起手,指尖曼然地在面纱上滑了滑,带着轻佻的挑衅,“你们中原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许久不见,都算不清是多少秋了。本王对你甚是想念,很想见你。”

    芜歌隔着纱幔看着他,笑了笑:“我也很想见玉娘。”

    拓跋焘脸上的笑顷刻褪去。他冷了声:“你威胁本王?”

    “是殿下先威胁我的。”芜歌笑得无害,“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笑容又攀上拓跋焘英俊的面容:“如此睚眦必报?”他凑得更近,若非纱幔存在,他的脸近乎贴上了芜歌的。

    芜歌更觉得不自在,却并没退开,依旧清清冷冷地隔着纱幔看他。

    拓跋焘觉得有些无趣,却顺势用手撩起她的一缕长发,笑得轻浮:“那阿芜打算如何对狼子夜以牙还牙?不如跟本王做个交易?”

    “好啊。”芜歌应得干脆,“杀了他,只要不是退婚,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不待拓跋焘回应,她却又道:“殿下初初摄政,前脚才打劫了赫连勃勃,后脚不好再开罪刘义隆。办不到的事,何必信口开河?时辰不早,再不走要赶不上谢恩了。”

    她说着抬手拨下落在拓跋焘掌心的那缕头发:“殿下对旁的女子如何,我管不着。但我是皇上亲自为殿下挑的未婚妻。殿下或许是还没习惯,这天下没哪个男子会如此轻薄自己的妻子的。”

    拓跋焘又呵呵笑了。他扬了声线:“哪里来的中原人的臭毛病?”他说着一把牵过芜歌的手,拉着她前行:“在我鲜卑,只要瞧对眼了,扛上马就可以带回家。”

    芜歌懒得再跟他斗嘴皮子,由他牵着走向马车。她的目光透过朦胧的白纱,警惕地四处张望,并没见到那瓣骇人的银面具。

    这时,拓跋焘稍稍退后一步,又贴着纱幔,轻声道:“他就藏在暗处。”他握着她的手举起,笑道:“乖乖地牵紧本王的手,你邀本王作陪,不就是少了个挡箭牌吗?本王成全你,今日本王是你的。”他说着托起她的手,在白皙的手背轻轻地吻了吻。那一瞬,他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冰美人,猝不及防地颤了颤,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只是,她还是端着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讨厌架势,明明羞恼成了这副样子,却还绷着。拓跋焘觉得心情大好,不由哈哈笑了起来:“阿芜,你还真是可爱得紧。”他说着,便托一把她的胳膊,搀扶着她上车。

    十七已打好了车帘相迎,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太子殿下竟然也不骑马了,竟厚脸皮地随着自家小姐钻进了马车。

    十七捉急地看向小姐,却见小姐并没反对的意思,也只好放下了车帘。

    顺利进了马车的拓跋焘,慵懒地伸展着胳膊:“识时务者为俊杰,阿芜果然是俊。”

    马车动起来了,芜歌不再担心那该死的狼子夜守在外头了。她扯下帏帽,不悦地看向拓跋焘:“殿下是不是演戏演得上瘾了,皇上子嗣不丰,殿下在兄弟六人里是最出类拔萃的。既无人能撼动殿下的地位,殿下何必装作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拓跋焘轻笑:“怎么?你不喜欢?”

    芜歌自然不喜,若说以前和刘义隆相处,小情侣间少不得打打闹闹,多半时候也是她在卖萌耍赖。而自被掳去狼人谷,经过狼子夜那个狠厉羞辱的吻,她恨不得杀尽世间的登徒子。这样轻浮的拓跋焘,哪怕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也是极不喜的。

    她咬唇,忿忿地盯着拓跋焘,并不言语。

    拓跋焘这次是真的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阿芜,你还是生气的模样最美。”他顷身凑近,敛了笑,一本正经的模样:“过去的事,何必记着?你既然要成我的妻,无论我们成婚是因为何种原因,我拓跋焘自然会护着你。”

    芜歌怔了怔。从前,她对阿车索要过许多承诺,可没一件是守信的。如今,她再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诺,包括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子。她从没期盼过他什么。她以为再次听到这样的承诺,她会勾唇讽笑。可是,她却觉得眼角泛起一丝酸意。她急急按捺了回去:“那便多谢殿下。”

    拓跋焘一直凝视着她,没放过她眼角那须臾的动容,见她又回到一贯的模样。他觉得有些烦躁,坐了回去:“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样,往后我便不逗你。”

    芜歌怔然地看着他。

    “我也不喜欢你提玉娘。”拓跋焘正经的模样,带着疏离的威仪。

    约法三章,最好不过。芜歌点头:“好。”

    那玉娘的底细,来平城前,父亲就给她交过底。那是自幼照看拓跋焘的贴身宮婢,要年长拓跋焘十多岁。这玉娘是个胆大心大的,不单诱惑了自家的小主子,不让皇后送来的妾侍近身伺候,更为了争风吃醋杖毙了一个妾侍。

    这事闹到皇帝和皇后那里,可还了得?拓跋嗣决不允许自己千挑万选的继承人,留下与“奶嬷嬷”有悖伦常的污点,姚皇后更不忿自己送去的妾侍被杀,于是,姚皇后下令杖毙玉娘。

    那时,拓跋焘才十三岁,跪在太华殿外整整一天,向父皇求情。最后,玉娘还是被杖责二十,扔出宫去。

    拓跋焘小小年纪,竟安排自己的侍读在宫外救下玉娘,秘密养了起来。他出宫立府之后,虽没明目张胆地把玉娘接回王府,却又安置了一处更好的别苑。

    那玉娘虽然年长拓跋焘许多,但要说是奶嬷嬷却有点言过其实,不过对于皇子来说,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子殿下在儿女私情上变得放浪不羁起来。

    倒是个长情的。

    芜歌并无心纠结于未婚夫年少时的韵事,她早先提玉娘,也不过是逞一时口快,不想示弱于人罢了。

    拓跋焘见她这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莫名地觉得烦躁,索性闭目凝神,不再言语。

    芜歌自然求之不得。这一路去宫里谢恩,非常顺利,并未“巧遇”大宋使团。

    只是姚皇后似乎并没放弃搅黄这桩婚事的打算,召芜歌时,还捎上了姚顿珠。

    姚顿珠较之前次的庆功宴,清减了许多,望向拓跋焘的眼神很是幽怨,连带着说话都酸溜溜的:“焘哥哥这是做什么?刘小姐来见姑姑,你也陪着。难道是怕姑姑慢待了刘小姐?”

    拓跋焘回得好不要脸:“本王哪里是怕母后慢待阿芜,是本王太想念阿芜了。”他笑:“你还没定亲,自然不晓得所谓相思之苦。”

    “你——”姚顿珠气得粉脸阵红阵白。

    姚皇后在一旁笑着圆场:“你们啊,都多大的人了,一见面就吵,真是一对冤家。”

    拓跋焘闻言,挑了挑眉。

    姚顿珠娇哼,倒没那么气了:“谁跟他是冤家?”她极不客气地打量芜歌的表情,原本是想挑衅她一番的,有我姑姑在,凭你也想当太子妃?离正月十八,日子还长着呢。可她终究是失望了,只见那个面目可憎的女子事不关己地捧着茶饮着。

    真是上辈子没喝过碧螺春吗?她看着就生气:“喂,你流落宋国那么久,三餐不继的,可有才艺?”

    芜歌放下茶杯,神色迷惘地看向她。

    “就是问你啊!”姚顿珠就看不惯她故意装糊涂的可憎样子。

    “阿珠,不得无礼。”姚皇后不悦地训斥。她转头笑对芜歌:“后日就是乞巧节,你初来平城或许还不晓得。这每年的乞巧灯会,都是皇家操办的,与民同乐。往年,都是阿珠帮本宫操持的,如今。”她慈爱地望一眼拓跋焘,“焘儿都定亲了,本宫的这副担子总算是可以卸下了。你是准太子妃,由你操办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