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龙楼独望玉花飞 > 第九十三章 动意北巡

第九十三章 动意北巡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理王复位以后,却并不高兴。虽如此,琴袖还是张罗了一桌酒席稍作庆贺。

    席间众人无话,只有陈氏大嚼大吃,看着琴袖和理王默不作声,便问:“怎么了?今儿是好日子,怎么不吃啊!好好的,这么些鸡鸭鱼肉,别浪费了。”

    琴袖笑着给她又搛了一个鸡腿子放在她碗里道:“姐姐吃,我身体还没好全,吃不太下。”

    陈氏以为琴袖是小产后尚且虚弱不太能吃,便把那个鸡腿夹到她的碗里说:“诶,你小产之后,正是要好好调理的时机,不多吃它一些怎么行?依我看,更是要一日两顿三餐地吃些好的,你看看你,细巴连千儿的瘦得什么样子!把元气补回来了,再养一个是正经。”

    琴袖只笑着咬了一口便放在碗中,指了指那些鸡鸭鱼道:“吃过了,姐姐吃。”

    “你是嫌这菜做得不好?”陈氏叹道,“也难怪,你从小都是官家小姐养起来的,原就嘴刁些。王府节衣缩食开了几个好厨子,做的菜没之前那么香了。这样,你若是觉得不好吃,我从我月钱里分出三两银子来,给你外面买好吃的,你别看姐姐我,京城里好吃的东西我知道得多了。”

    理王看了看陈氏,笑叹了一口,拉住陈氏的手说:“妃性天真自然,不知愁倒是好的。”

    陈氏不明白问:“王爷都封回亲王了,还有什么愁呢?”

    理王拍了拍她的肩道:“孤先出去走走,琴袖随我来吧。”

    琴袖跟着去了,留了陈氏不明所以。

    二人步至庭院,当时正值日落,浮云如絮,滚在天上,又被残阳浇黄了。晚照之下,木影幽幽,潭寒霜树,已有肃杀之象。理王牵着琴袖的手问道:“本来孤已经心死了……”

    “这都怪妾。”

    “不怪你。”理王高大的身子轻轻抱住琴袖,将她搂在怀中道,“为了你,不做皇帝也没什么。但是现在突然又晋封为亲王,我又有些心动了,是不是我太贪心了呢?”

    琴袖笑着抚上他英俊的脸庞道:“王爷,我们当初说好的话,你忘记了?王爷不坐到金銮殿内,妾身就失约了。”

    “可是母后有了孩子……若是生下皇子,是不是孤……再也没有机会了?”

    琴袖只一味想帮皇后解围,没有预料到理王还能恢复亲王的爵位。只以为这辈子就依靠着这个男人,终老于封地,与君长相守,了此一生无憾而已。

    可是理王又重封亲王。

    皇位似乎又离他们数尺之远,却又如此遥不可及。

    “王爷下定决心,就不要回头。命乃天定,事在人为。若我们不尽人事就哀叹天命,岂不是过于颓废了吗?”

    “可是孤不想跟母后作对。”理王心中矛盾不已:一面是恩重如山的母亲,一面又是梦想的帝位,二者只能取其一,何其难也。

    “那便这样。”琴袖道,“若是母后诞下公主,我就到皇后娘娘面前提请她帮助你夺位。若是母后诞下皇子,我们就死心到江西去。”

    虽然琴袖知道,他们与皇后虽然交情甚深,但以皇后的品性,未必愿意帮助理王谋取皇位。但是,琴袖认为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坚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有一天,皇后娘娘会支持理王登基的。

    即便现在她不能当面把这些话说给皇后。

    “好,听你的。”理王静静地说。

    是夜深时,二人相拥在床,互相听着时漏之声,却没有睡意。

    琴袖暗想:皇后娘娘近来又在做什么呢?她有了胎,别说是别人,就连理王都有了想法,这一胎要生下来,可着实是凶险异常。

    但愿她平平安安。

    其实,近来皇后倒并不惧怕有人觊觎她怀妊。

    自从她知道今上不再给她喝浣花草炖的补药的时候起,她就明白皇上想要她生下一个孩子来。况且这草药本身也并不能实实足足地避免怀妊,可见皇上心意。

    既是今上有心,后宫嫔妃那些个小小伎俩怎么能伤她腹中皇儿一丝半毫?

    这日正是进早膳的时候,外头一个个女官先行在承乾宫月台行拜礼。今日是尚食局的翁司膳、韩掌膳及尚食局女史四人侍膳。鲁尚宫在旁侍奉,威严难以直视。

    “从此刻起,宫里一应事务,饮食、用香、茶水、进药,一一都要好好验取。”鲁尚宫如今两只眼睛老鹰一般,什么东西都要查,一丝都不放过。

    女官们纷纷应声,低着头进了殿内。

    承乾宫已经摆好膳桌,上头放着各色精致的碗盘。

    只听翁司膳道了一声:“传膳。”便有宫女陆续手中捧着膳盒进来,翁司膳正色道:“进膳。”宫女取出膳盒中的菜品,一一布菜,摆放齐整。

    皇后所用早膳并不奢侈:粥饭二样、面一碗、菜三色、茶食二般、小银锭笑靥一牒、果子一品、汤二品,合该十二种类。

    皇后入席,翁司膳坐于皇后之西前,两位女史侍立在侧。

    之后用膳,皇后目光扫到粥饭上,韩掌膳便取一只小碗,取了三勺,递给翁司膳,翁司膳手中执一个小银勺,往粥饭里一探,又尝了极小的一口,方递给一边的女史,女史将粥饭奉给皇后。

    皇后刚要开口尝,鲁尚宫忙道:“娘娘且等一等。”

    皇后便问:“有何缘故?”

    鲁尚宫问翁司膳:“这是什么粥?”

    翁司膳颔首道:“回尚宫大人,这是松子粥。”

    鲁尚宫看粥上四五粒松子的模样,又板起脸问:“用了什么糖?”

    “用了雪糖。”

    鲁尚宫道:“进膳吧。”

    皇后问道:“鲁尚宫又是何意?”

    鲁尚宫忙低头欠身道:“娘娘有所不知,娘娘如今身怀帝裔,一切自当小心为上,凡是活血之物一概不能用。宫里做菜有用红糖的,有用雪糖的。红糖活血,是不能用的。”

    皇后失笑道:“你也太仔细了一些!我又不是没有度的,便是白嘴吃上一口红糖,也不会怎样!何必弄得人心惶惶,教他们辛苦备膳的人菜也不敢好好做了。”

    鲁尚宫道:“奴婢以为仍是小心为妙。”

    皇后乃笑:“照你这样说,便是红枣、薏米、山楂都不能吃了?”

    翁司膳捂嘴轻笑道:“娘娘不知道,鲁尚宫可真是仔细得什么似的,别说这些东西我们沾不到,昨儿个听尚膳监冯太监说,鲁尚宫找了上头郑老公公去说,现在除了皇上宫里,六宫上下做菜一律不许用茴香,就怕除了一点子差错。”

    鲁尚宫道:“娘娘头胎,这些东西都要少用,乃至不用最好。”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尝了两口粥,放下碗说:“你的心意很好,就是这样的事今后不必太费心去做,一则弄得大家怨声载道。我不用红枣也罢了,宫里的宫女都喜欢吃这个,你不让她们用又怎么呢?次则若有人真的想谋害龙胎,其计必毒,不会出在这些寻常小玩意儿上。翁司膳,快叫人带个话给尚膳监,别这样劳师动众了,我这里用度清楚就是了。”

    翁司膳领命,又接着伺候用膳。鲁尚宫心中叹服皇后,但也深深忧虑。

    皇后不管她,目光只及于小银锭上,韩掌膳取了一枚,置于盘中,复递给翁司膳,翁司膳用两根非常细的银筷,戳破了糕点,又取了极小的一口尝了尝,递给女史,女史又奉于皇后,皇后用了一枚,再用别菜。

    用膳毕,司膳女史先双手高举一个三才杯,敬奉香茶,一旁女史捧着一个小漱执瓶,皇后漱口之后,将茶吐在瓶中。

    退膳以后,皇后叫来尚仪局蒋司乐,原是她靠琴声得宠,便想从蒋司乐处再多学几首琴曲。听闻内宫新制了两支曲子,便向蒋司乐请教。

    蒋吟鸥在司乐司二十年了,专攻的就是七弦琴,琴艺高超。她将内廷新制的《金陵晚》、《雁南引》两支曲子手把手教给皇后,皇后在承乾宫中学得很是仔细。

    短短数日,皇后已经弹得很好,蒋司乐夸奖道:“娘娘琴艺已在奴婢之上。”

    皇后乃笑:“不过我的琴比你的好一些,听起来似乎是我弹得好。”

    蒋司乐忙道:“娘娘的琴百年一见,奴婢若幸赖娘娘洪恩,得以一瞻,乃是毕生之福。”

    于是,皇后便笑着把琴递给了蒋司乐,蒋司乐看了一会子,眉头略微动了一动,便笑着回奉皇后道:“奴婢已看过,确是把好琴。”

    皇后又与她攀谈了一会儿,外头就有人传皇上来了。

    今上兴冲冲又到了皇后处,将理王恢复爵号一事告诉了皇后。皇后听后自然高兴,不料皇上又说:“只是有大臣提议,要朕十月的时候送理王就藩江西。”

    “就藩江西?”皇后一惊道,“理王才十八岁,按制藩王年满二十才能就藩,况且皇上膝下许多皇子都已经二十五六了还留在京城,为什么要理王就藩江西?”

    今上笑道:“你放心,朕只是与他们施了一个迂回之计。若朕不让他就藩,大臣们不愿意复他亲王的爵位。如今爵位先恢复了,至于走不走,朕想个办法叫他走不成就是了。”

    皇后以袖遮口轻笑道:“陛下有何妙策?”

    今上忽然正色道:“自从六年前,鞑靼诸部被朕亲征击溃以后,元气大伤,无力进图中原,瓦剌诸部趁势坐大,屡屡有窥伺中原之心。朕想趁此机会,筹备粮饷,亲征瓦剌。”

    皇后一听,心若擂鼓一般,忙道:“此事重大,皇上要三思啊!”

    今上乃笑:“这没什么,朕的几个儿子也都大了,朕也想历练历练他们,让他们见见世面,见见沙场是怎么的辛苦。好不叫他们总做个闲人,想想国家安泰、社稷安定不是这么吃吃饭、睡睡觉得来的。”

    皇后乃试问道:“陛下心中想必已有主意?”

    今上乃道:“我带许王、嘉王去。对了,还有理王。”

    皇后不无担忧地说:“皇上,沙场征战,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教臣妾等如何是好。臣妾自知朝廷大事不当置喙,可为人母者,亦不得不深思啊。”

    今上道:“皇后放心,朕已有完全之策。况且将士们几年不动弹,恐怕荒疏了武备。是时候动一动筋骨,见见血了。”

    皇后便问:“那国事又该付与谁呢?”

    今上道:“朕即令太子监国,后宫大事包括宦官十二块牌子我都交给你管,你不必担心。”

    皇后自然知道皇上此举用意深远:

    一来能看看太子监国做的怎么样,考察他为人君的资质;

    二来带着理王一走,也大臣们也没法叫他就藩;

    三来,让许王、嘉王、理王三个儿子见见沙场征战,考察三人之优劣,又兼教育三人江山之重;

    四则他这一走,朝廷大臣难保会乱、后宫嫔妃难保心眼大起来,正好可以露出他们的狐狸尾巴,等今上一回来,一个个全逮住;

    最后,瓦剌也确实要打一打,于国于家,都是好事,一箭五雕,不可谓不是妙计。

    但她仍不免担心太子监国会出乱子,她又在此时有了身孕,皇上不在,安危难计。如此一想,她便略觉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