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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青海道 求助(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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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得漂亮,没丢我镇边第一军的威名!”

    裴旻舒缓了心中的憋闷,对于大放异彩的肯德里克,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

    肯德里克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华夏语了,除了腔调有点怪异,与人交流没有任何障碍,面对嘉奖,笑着咧着嘴道:“阿拉伯的这些家伙也就在西方逞逞威风,遇上河陇精兵,遇上神策军,根本不是对手。这还是属下远道而来,体力略有不支。让属下休息几天,保管让对方寸步难进。”

    对于自己麾下的兵士,肯德里克有绝对的信心。

    裴旻笑着拍肩鼓励:“这点我信,不过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说着望向了喀布尔河对岸的阿拉伯军营一眼,到了这个地步阿拉伯也应该退兵了。

    就算那头狮子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

    从一开始,阿拉伯就没做好打这一仗的准备,他们之前的准备都是在迷惑拜占庭,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攻占君士坦丁堡。

    是因为吐蕃的缘故,才强行出动。

    现在吐蕃青海湖以失,达扎路恭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高原上的稳定,暂时护住了青藏高原的一亩三分之地。

    失去了经济的命脉,又逢大败,未来一段时间,吐蕃只能苟延残喘,无法给他任何帮助了。

    阿拉伯也没有在自己手上占得便宜,现在攻取青海湖的河陇精兵正在向西域开进,继续盲目打下去,那是自取灭亡。

    莫斯雷马萨固然蛮横,却也不是无谋之辈,知进晓退这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

    不过裴旻也不敢大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即便对自己的判断如何的自信,裴旻也未有松懈,依旧安排严密的防守。

    不过大局还是根据他所预料的走势动的,自上一次攻坚失利之后,阿拉伯破天荒的没有进攻,而是休整,按兵不动。

    就在裴旻算阿拉伯何时退兵的时候,阿拉伯依旧是按兵不动。

    青海湖!

    张九龄走在古青海道上,看着一路上保经风霜的历史遗迹,心中有着无尽激荡,心中有着一个渴望,此处就是自己大展身手的地方。

    想着裴旻信中的话,张九龄热血上涌,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子寿,青海湖吉日起,既为我朝疆域,此湖实是上天恩赐的瑰宝。可畜牧可农耕,渔猎资源丰富,还有用之不尽的食盐,矿产资源也尤为丰富,铜、锡、铁矿,多如牛毛,发展起来,比之江淮一地,唯有过之而无不及。奈何青海湖较为偏远,往来交通不便,人口不足,令得这上天恩赐的福地,无法发挥万一。”

    “我欲为我朝开辟青海湖……想要发挥青海湖财富,必开青海道,九龄此去青海,可实地考察,看看是否可行。”

    裴旻信中说的青海道,张九龄是知道的。

    东西方的交流,在先秦时代已经初现了,但真正形成的时间是汉武帝时期,张骞凿空西域拉开了历史性的一幕。从此东西方的经济交流络绎不绝,西域商路也成了触及刺激东西方经济的关键。

    为了维护西域商路,华夏各国不惜劳师动众,多次万里远征,足见西域商路给华夏带来的暴利。

    魏晋南北朝时期,南北分裂、政权割据,中亚、西亚与中原之间便捷的朝贡贸易通道因此堵塞。

    面对这种情况,华夏商人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路线,避开纷争的河西走廊,以羌中道为基础干线,连通河湟道、西蜀道、吐蕃道、雪山道等路线,令得青海湖一地,成为连接东西的商贸走廊,前后历经近五百年,青海道的存在取代了河西走廊。

    直到唐朝,雄才伟略的太宗皇帝李世民稳定西疆再起河西走廊,青海道方才没落。

    并非青海道比不上河西走廊,而是河西走廊是唐王朝的固有疆域,自然以发展河西走廊为上。

    这也是唐王朝控制不住青海湖的原因之一。

    不够重视。

    裴旻就是要大破这个局面,让青海湖这宝地成为唐王朝的固有疆域,让华夏人一说起青海湖就如自家的江南一样,是华夏疆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只是裴旻有些担心,真要重开青海道,会不会影响河西走廊。

    这点很是关键,河西走廊才是西域商路的核心,喧宾夺主会造成极大的问题。

    张九龄一到青海湖,立刻动身实地考察青海湖的价值,是不是如裴旻说的那样值得发展。

    这一考察下来,让这位历史上的名相震撼难言。

    青海湖的价值财富实在太惊人了。

    相比富饶给开发的华夏诸地,这青海湖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雕砌的好,绝不亚于江淮、江南半分。

    紧接着张九龄又追忆青海道的遗迹,发现裴旻的顾虑是多余的。

    青海道不会喧宾夺主,反而能够成为河西走廊的辅道,辅助河西走廊的繁华。

    不只是如此,张九龄还发现一点,青海道除了连接河湟道,还有一条西蜀道可以连接西蜀。

    现今大唐论及经济中心,长安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次之是洛阳,其三是凉州姑臧。

    所谓的扬一益二是因为安史之乱以后,北人南迁,刺激了扬州、益州的发展,才有扬一益二一说。

    但无可否认的是扬州、益州现在发展的也极为迅速,固然比不上长安、洛阳、姑臧这三地,却也大有超越河东太原、河北安阳的势头。

    只要接通西蜀道,青海湖与蜀中将会共同获利。

    发现这点,张九龄心中实在高兴,心底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彻底的将青海湖开发起来。

    也只有开发了青海湖,才能令得青海湖有价值意义,朝廷才会重视,将之视为不可或缺的领土。

    青海湖不论经济价值还是战略价值都超乎了现在人的想象。

    张九龄心底对于裴旻这个上司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这种大局上,张九龄甚至觉得裴旻的理念常识,超他百年有余。

    他却不知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真实的情况,又岂止百年?

    “张先生,喝水!”

    王难得恭恭敬敬的将水递给了张九龄。

    青海湖新定,藏有诸多暗涌,为了安全起见,王忠嗣特地让自己的心腹大将领兵护着张九龄四处巡察。

    王难得是个粗人,故而对于张九龄这样的知识分子很是敬重,一路来照顾的极为到位。

    张九龄也没有那些迂腐文人的臭脾气,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一文一武相处的还不错。

    “这些日子辛苦将军了,在陪我走一段,就能回去了!”张九龄喝着水,摸着额上的汗珠。

    现在正值夏季,青海道有一段是沙漠,他们正处在沙漠边缘,特别的闷热。

    正休息间,两个兵卒押着两人走了过来。

    张九龄、王难得听到动向,好奇的看过去。

    对方已经先一步大叫起来:“子寿贤弟,子寿贤弟,救命啊!”

    张九龄见来人一脸风尘,脸上身上皆是脏兮兮的,与路边乞丐相差无几,一时间都认不出来了。

    身旁一人,他倒是人的,是他的亲信下人,跟他一起来青海湖的,负责家中的事物。

    来人自报姓名道:“子寿贤弟,是我,是张光。”

    “张兄?”

    张九龄惊疑了一声,也认出了来人。

    张九龄与张光其实并不熟,相互间不过的点头之交。

    张九龄在河西凉州多年,诸多面孔都不记得了,何况是这幅模样,自然认不出来。

    张九龄相熟的是张光的弟弟中书令张说。

    张九龄与张说相交莫逆。

    历史上张说入拜宰相,对张九龄早寄以厚望,与他论谱叙辈,一路提拔。即便在病入膏肓之时,依旧像李隆基举荐张九龄。

    张九龄也得意出人头地,成为李隆基开元盛世最后的一位名相。

    现今历史以改,裴旻将张九龄收为己用。

    即便如此,张说也时常修书给张九龄,想要挖裴旻墙角,让张九龄入朝助他。

    只是张九龄并未答应,但两人的关系却亲如一家。

    在张九龄的记忆里,张光因张说的缘故官居左庶子,不是什么雄职却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职位,怎么这幅德行?

    王难得见来人是张九龄认识的,挥手让兵士将两人放开。

    张光抢步来到近处,道:“说弟遭人构陷,现以给陛下去相,囚禁于御史台,而今半数朝臣都落井下石。为兄实在想不到有何人能够救说弟,思前想后也只有子寿贤弟或有这个能力了。”

    张九龄脸色骤变,肃穆道:“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说好歹也是朝中首相,而且有功于朝廷,还是士林文宗,即便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给关进御史台。

    张光怒气冲冲的道:“全是宇文融跟王鉷那个小人作怪。”

    张九龄怔了怔,也不好说什么。

    此事他倒是有所耳闻,宇文融并不算是奸佞,反而是一个能臣干吏。

    农民流亡问题,在开元十年是一大问题所在,广大农民被沉重的赋役所逼,逃离原籍,有的沦为流民,有的成为地主的佃户,全国的户籍大大减少,严重影响了唐朝廷的财税收入。

    宇文融为李隆基献计检括逃户,增加租赋收入,重新制定检括之法。

    宇文融也被任命为勾当租庸地税使,一系列的改革,不但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还得到广大百姓的拥护。

    只是宇文融重治,觉得家国发展只要百姓富裕,民心安定即可,开疆扩土完全没有必要,那是劳民伤财的举动,只要维护自己的疆域不失足以……

    他的理念与次相李元纮相识。

    但张说却是那种重视军事发展的宰相,故而看宇文融很不顺眼,恶他为人,恐其权重,成为李元纮的助臂,有意压抑他。

    故而宇文融对张说是恨之入骨。

    这种理念的不同,并不能单纯的以对错来说,张九龄心如明镜,自不好多言。

    不过王鉷此人,却不在张九龄的印象中。

    张九龄问道:“王鉷是何人?最近弟忙于西方事物,对于京畿情况,不甚了解。”

    张光长叹道:“要只是宇文融还好,他翻不起大浪。真正要命的恰恰是这个王鉷,子寿贤弟是不了解,此人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但深得陛下器重。现今庙堂上高内侍第一,第二就属王鉷。他现在主要负责太府寺的职位,但同时身兼户口色役使、京畿采访使、知总监、栽接使等八个重要职位,在长安现在是炙手可热,即便是诸宰相,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说弟就是性情耿直,反对王鉷接管太府寺受到了嫉恨,从而联系宇文融以及御史大夫崔隐甫、刑部尚书韦抗一并对付说弟。子寿贤弟也知道说弟的脾气,他性子暴躁,遇事往往对事不对人,对同僚常当面驳斥,甚至呵斥谩骂。为人处世确实有诸多不对,这一受难,算得上是墙倒众人推。”

    “而今御史台主要由宇文融负责,说弟落在他手上,凶多吉少……还请子寿贤弟出手相助。”

    说着张光对着张九龄深深一拜。

    张九龄忙将张光扶起,沉吟了片刻,说道:“张兄太高看愚弟了,就愚弟的这点人脉,能够说动长安的谁?这样吧,我修书给裴帅,将此事细说。我人微言轻,不足以成事,但裴帅却是国之重臣,擎天之柱,他要是愿意出手相助,相信即便宇文融在如何怨恨张兄,也不敢乱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事我自当细说,裴帅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这个某不敢确定,只能勉力而为。”

    张光大喜过望,他此来也不是真将希望都寄托在张九龄身上。此次千里来寻,主要求的还是张九龄背后的裴旻。

    张九龄自也明白这点,愿意修书也不是单纯的看在与张说的关系上,而是从大局考虑。

    王鉷的为人真实情况,张九龄不好细说,毕竟是片面之词。

    但张说是士林文宗,对于李唐忠心耿耿。

    当初武则天时期,就敢与张宗昌、张易之对抗,唐睿宗时期,敢于太平争锋,更是李隆基的谋主。

    张说若因这点事情受到迫害,对于朝廷,对于李隆基的影响太大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