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大明奸妃 > 第九十一章 疾风劲草知节

第九十一章 疾风劲草知节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太子何辜?

    这一场发展到后来形成枪战的刺杀,赤裸裸的将东宫的艰难处境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也将一生清白自许的于谦逼入了不得不断,不得不问的境地。

    他脸色铁青的命人备驾,移帖请京兆府尹随太子的掌旗手去查看刺杀现场,自己却上了暖轿,亲自护送太子回东宫。

    万贞将小太子放到椅子上坐好,对在旁边的于谦道:“首辅大人,殿下随我逃出来时不慎撞伤,途中呕吐发热,当时为避追兵,没敢请医生看伤。还望大人帮忙传请御医过清宁宫来,为殿下诊断治疗。”

    于谦皱眉:“请御医为殿下治伤,东宫行帖便可,因何要我出面?”

    万贞惨然一笑,道:“东宫行帖传医,来的人……嘿……怕是除了平安脉,什么也判不出来的。”

    于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问道:“东宫之难,一至于此?”

    万贞垂头道:“奴纵然锥心泣血,总不如首辅驾临东宫,亲见可信。”

    小太子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刚才提及的请御医一事上面,焦急的说:“我不要看医生!贞儿要看医生!贞儿受伤了!流血了!”

    万贞柔声劝道:“殿下别闹,乖些,首辅大人在这里,您听首辅大人的,好吗?”

    她强撑许久,此时坐在暖轿坐椅的踏板上,而于谦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态度也足以让她放心太子的安危。叮嘱了小太子两声,便觉得上眼皮如坠重物似的直往下掉,实在支撑不住,歪头伏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小太子吓得使劲摇晃她的手臂,哇哇大哭:“贞儿不要死!贞儿不要死!”

    万贞的意识还有一丝清醒,本想笑一笑,哄哄太子,但精神一放松,全身便脱了力。几乎连气喘粗些的力气都没有,就此滑进黑暗的意识深渊里。

    于谦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过来伸手试她的鼻息和脉博。

    有志向的诗书人都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自励,即使没有治病经验,也多少懂些脉息。于谦摸了一下她的脉博,便稍稍放了些心,温声安慰太子:“殿下莫怕,万侍只是受伤脱力,不会死的!你别乱动她,省得碰坏了伤口。”

    小太子慌忙缩手,眼巴巴的问:“真不会死?”

    “真不会死!”

    于谦不会哄孩子,语气再温和,对于孩子来说也有些生硬。但小太子只要知道万贞不会死,便破涕为笑,也不坐椅子了,就在踏板上依偎着万贞,安安静静地坐着。

    明明是皇室太子,一国储君,然而在这锦绣繁华的紫禁城中,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却没有至亲尊长相护,竟然只有身边照料他日常起居的侍长,才为他出生入死,与他相依为命。

    于谦纵然见惯了世事风浪,此时闻着他们身上传来的血腥臭味,看着他们依偎而坐,却也有些心酸,赶紧错开目光,掀开轿帘吩咐:“再行快些!还有,着人拿驾帖去太医院,请几位擅长外科的御医过东宫候命!”

    清宁宫不止外观漆落彩褪,且由于属官没有配置,侍从也简单。偌大一座宫殿,只有孙太后从仁寿宫精选出来的一百二十名宫人和四十名侍卫,连上万贞和梁芳自己选出来的亲信人手加在一起,也不到二百人。

    莫说皇室亲王,就连京师那些百年勋贵家的世子,气派都要远远超过东宫。

    于谦等东宫的侍从将太子和万贞安置好,问过御医二人的伤情,在清宁宫略显冷清破败的前庭上站了会儿,听到宫外阵阵迎接御驾回銮的喧嚣,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喃道:“为臣者纵有私心,不可为一时苟安,见过不谏,陷君父于不义啊!”

    主意既定,他便不在东宫停留,吩咐轿夫直过金水桥,请求陛见。

    景泰帝第一次以皇帝身份亲耕,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回銮后没有进后宫,却将玉辂停在了文华殿,召侍讲学士讲书。

    皇帝好读书,那是满朝文武喜闻乐见的事,侍讲学士杜宁更是打点了全副精神,亦步亦趋的随侍在侧,等候景泰帝垂询。

    小黄门来报首辅求见时,景泰帝正听杜宁讲解《春秋》,有些诧异的问:“首辅向来行规蹈矩,从不临夜入宫,你可知他此来何事?”

    小黄门回答:“首辅大人没有说,奴婢不敢探听。然而看大人的脸色,事情似乎不小。”

    能让于谦破例临夜入宫,这事情肯定小不了,这是句废话。景泰帝略一沉吟,摆手道:“快请首辅便殿安坐上茶,朕随后就来。”

    待小黄门退出去后,景泰帝又对杜宁道:“杜博士,首辅此来,恐有要事。朕今日怕是不能再来听讲,请博士见谅。”

    杜宁书讲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不悦是有的,但求见的人首辅于谦,这火气便也冒不出来,连忙辞礼:“陛下身负江山社稷,自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读书随时可行,却不争这一时片刻。”

    于谦到了便殿外,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先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正了正冠带,确认自己全身礼仪周全,才不疾不徐的跨过殿门,叩首陛见。

    景泰帝与于谦君臣相得,日常相处很是随意。今日忽见他大礼参拜,一丝不苟,心中一惊,连忙示意兴安扶人赐座,问道:“爱卿形容有异,究竟何事?”

    于谦避而不答,却举勿自述履历,肃然道:“臣得陛下破格提拔,委以腹心,托以国事,知遇之恩,莫重于此。臣无为报,唯有每日夙兴夜寐,勤勉任事,以报圣恩。”

    他平时就不爱奉承君上,如此反常的大表忠心,着实让景泰有些心中发毛,连忙道:“爱卿有事直言,何至于此?”

    于谦长叹一声,俯首道:“陛下,今有一事,朝野皆知,然而无人敢强逆君意提及。可为臣者坐视陛下行事出礼,不予劝谏,却阿意曲从,只恐并非忠君敬上,却是陷君不义。”

    景泰帝登基以来,不说政通人和,但择贤用明,英武果决,有圣君气象,朝野交口称赞;若说有什么事与“不义”有关,那便是结成了他的心病的太上皇和太子。

    于谦一说,他心中就羞怒顿生,不满的问:“爱卿临夜入宫,是来劝朕迎上皇回銮吗?瓦刺居心不良,这一年来朕已经五次遣使北上,若也先当真肯放上皇,如何会诸多要求?早该让上皇随使者同归,却不当推三阻四,仅说不做!”

    于谦摇了摇头,道:“陛下,臣非为此事而来!”

    景泰帝讶然:“然则,卿所为何事?”

    于谦肃然:“今日御驾出行,东宫附骥尾行,途中因故换车,被人夹行刺杀!”

    景泰帝愣了一下,惊问:“你说什么?”

    于谦问:“东宫遇刺,陛下不知吗?”

    景泰帝知道太子跟着皇长子出行,一时小心眼让人换了小马辇,未必没有几分心虚。对于有关太子的事,便刻意不让人通传。太子遇刺,万贞负伤在于府前跪求救命的消息,经过两个时辰的流传,宫中耳目灵醒的人都听到了风声,只有景泰帝却是丝毫不知。

    乍然从于谦口中听到消息,他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喃喃的问:“行刺太子?谁敢?”

    于谦回答:“臣已经使京兆府堪验现场,查明东宫在西直门废墟前遇截,护卫拼死闯开护卫后,辗转逃至外坊的苏杭会馆,再遭围杀。共有二十七名瓦刺残兵参与其事,东宫侍卫微服接应,使用火器当场将刺客尽数击毙。血满会馆,连累居民十六人伤亡,尸首枕藉,四邻战栗胆寒,不敢出门!”

    “瓦刺残兵?瓦刺还有残兵留在京师?还敢行刺太子?”

    景泰帝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十团营干什么吃的?朕重编军制,组建十团营,正为拱卫京畿!守护军民平安,怎么他们竟连瓦刺残兵都搜不出来,竟放任他们在京师游荡,行刺太子!”

    于谦缓缓地道:“陛下,瓦刺残兵留滞京师,恐怕并非十团营护卫不利,而是另有其因!”

    景泰帝一腔怒火,顿时压了下去,好一会儿才问:“太子如何?”

    于谦回答:“万侍带太子一路奔逃,不慎碰撞负伤,惊悸不安,高烧反复。据御医说,太子惊惧过甚,恐有后患。”

    景泰帝松了口气,又问:“万侍如何?”

    于谦虽然觉得他这关心有些奇怪,却仍然道:“闻说肩背刀伤入骨,全身多处碰伤,失血过甚,有性命之忧。”

    景泰帝额角青筋跳动,却说不出话来。于谦望着被他寄予厚望的少年天子,正色道:“陛下,您不知东宫遇刺。然而东宫今日遇刺,朝野上下,都以为陛下不过是心知而做不知而已!”

    景泰帝眼睛都红了,瞪着他问:“你也以为是朕失德杀侄?”

    于谦撩起官袍,屈膝下拜:“臣自然知道陛下不至于此!然而东宫处境艰难,朝野间难免非议!今日遇刺之事,更是离奇惊悚!臣请陛下移驾东宫,探视太子,抚慰人心!”

    感谢王侯打赏的香水

    感谢浅尝辄止投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