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小先生请赐教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忆王孙1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忆王孙1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袭七娘一身小郎君服制,正如太学秋社那回的模样。

    她身边立着陈酿,一袭皂色斗篷,还是那位玉树风流的小先生。

    蔡云衡亦朝他们看过去。霎时间,只觉心下五味杂陈。

    他们还是从前的他们,而自己,却再不是那个趾高气扬,众星拱月的蔡云衡了!

    她再没底气,与七娘争陈酿;也再没有底气,同七娘说一声“君子之交”。

    七娘深蹙着眉,还从未有过这样的难受。纵使蔡氏一门奸佞,可云衡,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不该遭这样的罪!

    “云衡无辜。”七娘喃喃道。

    陈酿低头看向她,只感叹道:

    “天下何来无辜之人?从前,她受蔡府庇佑,锦衣玉食,享尽富贵。如今一朝落魄,也总该有她的担当。”

    七娘亦仰头看着他,不大明白,却也无心再问。

    她又看向蔡云衡,虽是隔着帷帽,可一时的四目相对,也是两两明白的。

    七娘忽双手握拳交叠,搭在腹前。她朝着蔡云衡,缓缓屈膝,轻轻点头,端重行一万福。

    蔡云衡远远见着,心下一怔。

    这个时候,还愿意来送她一送的,也只七娘一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

    谢七娘便是谢七娘,蔡云衡便是蔡云衡。与谢家、蔡家,与这些俗世争斗,皆是无关的。

    蔡云衡一时双目含泪,亦朝七娘行了个万福。

    思忆起来,二人之间,还从未如此正式过。此时远远一望,也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期。

    不过,即使相见,只怕也不是当初的心境了。

    蔡云衡悄然叹息,再扫一眼汴京的街市。

    风雪拥着道路行人,一片苍茫,不会因着她的离去而有任何不同。

    她紧了紧斗篷,踏上素简的车驾。一点一点远离七娘的视野,直至在风雪中消失不见。

    “蓼蓼,”陈酿轻声唤,“且回府吧!”

    七娘望着蔡云衡远去的方向,点了一下头。

    她垂下眸子,依旧牵着陈酿的衣袖,紧紧拽住。

    似乎,这是她唯一可以抓住之物。

    陈酿行得很缓,不时侧头看她一眼。七娘在他跟前,从来皆是任性而为,少见这般的安静。

    那一瞬,他只觉,七娘长大了。

    谢诜不出意外地官复原职,谢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迎来送往,主仆上下,皆是一片欢喜洋洋。

    是年腊月,淑太妃谢芪晋淑贵太妃。

    次日,朱夫人受封安国夫人。

    从前荣宠,今朝更甚,谢府一时风光无二。满朝上下,再无可与之比肩的氏族人家。

    这日,谢诜在荣恩亭上煨了茶,又唤二郎来对弈。

    二郎看了看外头的天气,红梅已然开了,过些时日,应是更繁盛的。

    只听他道:

    “父亲今日好兴致。”

    谢诜笑了笑:

    “此间风景好,自然兴致就高了。”

    二郎吃一盏茶,又道:

    “前些日子闲居无聊,时常与父亲对弈。如今父亲愈发繁忙,难得这样的空闲啊!”

    谢诜先下一黑子,道:

    “对弈使人清醒。俯观全局,进退得当,方是弈棋之道。”

    二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接道:

    “亦是为官之道,为人之道。儿子受教。”

    谢诜点了点头,又道:

    “如今,芪儿晋了贵太妃,你母亲又封了国夫人。日后行事,更要懂得分寸。”

    “是,儿子明白。”二郎道,“六贼除后,邓少尹升作开封府尹。他替孙九郎排了个誊写文书之职。依着父亲的意思,并未将他赶出汴京。”

    谢诜捋了捋胡须:

    “这就对了。如今肃清六贼,陛下定怕重蹈腐辙,未必没有防着咱们。留些小鱼小虾,也好叫他安心。”

    “那王府……”二郎试探着问。

    谢诜神情一黯,只道:

    “王府根基太深,必留不得的。一旦缓过气来,咱们未必能从容应对。”

    “不过,”谢诜顿了顿,又道,“这件事,陛下自会出手,咱们看着也就是了。”、

    听父亲话中有话,二郎思索半晌,方道:

    “父亲是说,郓王之故?”

    谢诜点头。

    王府与郓王生母王贵妃,本是远亲。如今太子即位,天下初定,郓王得这般权贵的王家,他又哪里容得?

    纵使眼下兄弟齐心,郓王并无觊觎皇位的念头,可时日长了,谁又敢保证呢?

    况且,郓王自小便得太上皇喜爱,朝堂之上,常有易储的论调。

    这般种种,如今想来,赵桓也总觉背脊发凉。

    这个皇位,当真是来之不易啊!

    既如此,倒不如防患于未然。

    于赵桓,是一分安心;于郓王,更是明哲保身的避嫌之道。

    “对了,”谢诜忽道,“你母亲受封国夫人,按理是要设宴的。现下备得如何?”

    “一切是大嫂在打点,很是妥帖。”二郎道。

    谢诜举着茶盏的手忽顿了顿,一时,他又将茶盏放下。

    “二郎,”他道,“昨夜,我与你母亲谈论起你的亲事来。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

    二郎一愣,随即又化作一片默然。

    成亲,二郎似乎从未想过这样的事。

    他若成亲,那仪鸾宗姬又该怎么办呢?

    可他总不能为了她,终身不娶吧?那样似乎也太怪了些!

    她堂堂一位宗姬,甘愿在谢府守寡,这本就够奇怪了!

    再添上个至今未娶的长子,那便更怪了!

    二郎深蹙着眉,心中更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想他谢汾叱咤朝堂,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冷静果决。偏在此事之上,费了多少神思,耗了多少心血,却依旧想不通透。

    谢诜看了看二郎,也不再言语。

    父子二人遂专注弈棋来。

    盘算着为二郎议亲之事,自然是瞒着仪鸾宗姬的。

    她这些日子,忙着安排朱夫人的宴会,哪还有心思顾别的?

    依着谢诜与朱夫人的意思,是不宜太过张扬的,家人一处聚一聚也就是了。

    可如今,朱夫人到底有“国夫人”之尊,总也要体体面面的才是。

    这既要素简,又要体面,从来便是最难的。

    这日,仪鸾宗姬又唤了陈姨娘来商量。

    只见陈姨娘亦有些匆忙。

    她一面进屋,一面解斗篷,笑道:

    “我才从大夫人那处来,一应贺礼也太多了!西院又新辟了间屋子,还装不下呢!”

    仪鸾宗姬笑道:

    “母亲身为国夫人之尊,自然该是如此的。那些命妇们,也很知礼数。只是,咱们怕是要无礼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