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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妖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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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瑜一下子睁大眼,消化掉其中的意思,十指翻飞,“你该不会就靠那几个花卷过了十天?!”

    这次间隔长了一点,半分钟后回复才出现,三个字极其简单干净,不带任何情绪,可偏就让桑瑜觉得他难受得快要团起来了。

    “是六天。”

    所以说……一盘小花卷,加起来顶多也就六七个,他一天一个,另外还饿了四天?!

    骗人的吧!

    桑瑜缓了缓,勉强接受事实,马上要追问,他却先一步发来——

    “我快没有力气打字了。”

    这么一句话,桑瑜秒秒钟脑补出他低头垂眸,虚弱得脸色苍白,嘴唇干涩,还坚持挺直脊背的样子。

    极好看,也极脆弱的样子。

    她知道,他讲的是实话。

    桑瑜攥攥手机,没办法地呼了口气,把原先打好的字一个个删除,重新问:“先生,你找我过去,真的是想打营养针吗?”

    他回得变慢,“……不是。”

    桑瑜心口缓缓软塌,“你饿了吧?”

    这次过了足足两分钟。

    从屏幕底端拱上来的,只有瘦削伶仃的一个字——“嗯。”

    桑瑜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情绪对他。

    一个温柔和缓,干净自持的出色男人,身上带着伤病,言语不能表达,长期挨饿只想吃她做的饭。

    同时又那么固执,随随便便就甩几百万砸人。

    桑瑜心情复杂,蓝钦自身的吸引力毋庸置疑,好感她肯定有的,怜悯……谈不上,要说躲避更不至于。

    他本来就是个巨大的矛盾体。

    桑瑜甩甩头,把手机往包里一塞,重振精神直起身,踩着平底小白鞋大步出门。

    算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接了任务要去打针,既然必须上门,那就等见到他再说。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考虑先做点什么吃的,别让他真的饿晕了。

    桑瑜琢磨一路,快到目的地时路过一家规模挺大的果蔬店,她停下小绵羊,进去精挑细选,买了两根形状漂亮的胡萝卜。

    漂亮的跟蓝钦比较配。

    她再次站在十六楼的门前,陈叔一如既往热情,把蓝色小鱼拖鞋摆在她脚边,看到她手里除了包和医药箱再无其他,有点失落。

    “先生在楼上?”桑瑜换了鞋问,“状况还好吗?”

    陈叔皱着脸,选了个中庸的词儿,“一般。”

    眼睛连续上了十天的药,好不容易炎症消掉恢复正常,为了今天跟桑瑜见面,又把镜片戴上了。

    加上情绪消沉,彻底断食四天,简直没眼看。

    “桑小姐,他的情况你都知道了,你今天过来还真打算给他打针啊?”陈叔憋不住小声嘀咕,“先生那么好一个人,你就当同情救命了……”

    桑瑜没正面回答他,而是问:“家里厨房用具齐全吗?”

    陈叔怔愣,“还可以。”

    “其实也不用太全,”她想了想说,“有锅有筛子,再有点面粉或者米粉就行。”

    陈叔这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半天没说出话,激动得眼圈都红了,“哎,有!都有的!”

    桑瑜刚想把胡萝卜往外掏,敏感地察觉到有些动静。

    她抬头,那道熟悉的高挑人影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比起上次见面,又消瘦了一圈。

    大热天里,他怕冷似的穿一件浅灰色针织衫,黑色宽松运动裤,露出的皮肤纸似的白,他手握栏杆,静静望她。

    不超过三秒的对视,他错开眼,唇角敛了敛,手指收紧很多。

    他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重新面对她,平静地浅笑一下。

    桑瑜胸口顿时像被塞进一大团棉花,因为他嘴唇那道弯起的弧线,真真切切感觉到了酸涩。

    她继续把胡萝卜往外掏,举起来朝他晃了晃,“先生,要吃吗?”

    蓝钦辨认了一小会儿,确定没看错,真的是胡萝卜。

    他又不是兔子……

    生啃胡萝卜,肯定会吐。

    桑瑜按下心里的波动,很豪气地挥着两根胡萝卜“啪啪”相碰,扬起声调,“你别急,慢慢下来,坐着等会儿,我给你做个胡萝卜米糊。”

    蓝钦的肠胃比意识反应还快,听到桑瑜说做东西吃,马上开始期盼地急促抽缩,他按住,眉心轻微锁起。

    桑瑜以为他不情愿,歪头,“拜托,别那副表情啊——以你现在的情况,算是断食后的复食,应该随便捣点水果泥或者清水煮白菜,我给你做米糊已经是优待了好吗?”

    蓝钦没有带手机,口干舌燥,解释不出,脚步虚浮地连着迈下四五级台阶。

    她眼尾瞄到他的反应,轻声笑了,“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说,上次还吃了两道家常菜呢,油盐调料一样不少,好吃,还想要,对吧?”

    他面对着小姑娘俏皮狡黠的模样,被蛊惑一般,顺着她点头。

    确实也有点……这个想法。

    哪知她笑容霍然一收,一本正经扬起下巴,“那是当时我不知道你的病情,现在啊,想都别想,米糊和打针,你自己选一个。”

    陈叔在一旁看得傻眼,先生何曾有过这么生动的时候,桑小姐也是,跟先生沟通几乎不需要纸笔写字?

    桑瑜怕多看蓝钦,会泄露出她心口那些为他而生的酸,转过头问陈叔,“厨房在哪?”

    陈叔“哦哦”两声,一拍脑门,“我带你过去。”

    桑瑜不去管楼梯上的男人,系上围裙,扫视一圈偌大厨房,满意地点点头,“您歇着吧,我很快就好。”

    陈叔试着帮少爷争取,“非得吃米糊不可?换一种行吗?”

    桑瑜耐心解释,“他现在适合吃好消化的。”

    “桑小姐,不瞒你说,自从你做的糕点断货,我跟做饭的何嫂一直在给他打米糊,”陈叔长叹,“别的他咽不下,只有米糊还凑合,但也十有八九吐出来,肯定阴影很深了。”

    桑瑜洗胡萝卜的动作停住,挣扎片刻,选择继续,“……我知道了。”

    原来蓝钦这么厌恶米糊。

    那么以他的说法,换成她亲手做的,他就真能吃得下去么?

    米糊本来是她针对病情做出的最佳选择,现在却仿佛成了一场巧合的实验。

    二十分钟后,端坐在餐桌前的蓝钦闻到了丝丝香甜。

    他压着胃,尽可能不露出狼狈的样子,眼睛却很诚实,疼也要盯紧厨房门,片刻不放松。

    直到一只蓝拖鞋迈出来。

    他忙垂眸。

    但听觉变得格外敏感,数着她有节奏的脚步声,哒哒哒,十六步,走到身旁。

    白色瓷碗随之出现在面前。

    碗里的米糊热气氤氲,细腻橙黄,勺子舀起来会缓慢滴落,荡出一个小涟漪,迅速回归平滑。

    桑瑜拉开椅子坐下,把勺子递给他,“尝一下。”

    陈叔紧张得直擦汗。

    蓝钦听话地舀起一勺,轻吹几秒,果断咽下。

    桑瑜的视线从他的唇,移到滚动的喉结,初次注意到他修长脖颈上的淡淡伤疤,是曾经开刀手术的证明。

    她想问问口感,蓝钦已经舀起第二勺。

    接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五分钟不到,碗见了底。

    他不知是吃得太急还是肠胃舒缓,苍白脸颊浮起一层微红,抬眼看向她,把干干净净的空碗对她轻推了一下,像个乖乖吃光饭,骄傲邀功的小孩子。

    桑瑜问:“想吐吗?”

    蓝钦摇头。

    “有没有不舒服?”

    他还是摇头,神色里搀进几缕掩饰不住的开心。

    桑瑜一眨不眨注视他,咬咬牙关,拧眉轻声说:“先生,我跟你道歉。”

    她长睫落下,用力按住碗沿,艰难地承认,“我把这碗米糊……当成了实验。”

    每个流程亲手操作,做出他厌恶的吃食,来判断他的话到底有多真。

    他吃下了还好。

    可是如果……吐了呢?

    让一个对食物充满期待的病人去吐,她心太坏了。

    桑瑜正满心负罪感,一只清瘦素白的手伸过来,指尖压着一张纸。

    她接过来,见上面写着:“我知道。陈叔跟你说的话,我听见了。”

    桑瑜吃惊抬起头。

    蓝钦神色温缓,把纸转回来,落下的字迹端整利落,“这样的实验,你可以做下去,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方式。”

    他无论身体状况如何,握笔的姿势始终清雅,在纸面随意游走也透着优良教养和骨子里天生的矜贵。

    趁她不说话时,他另添一行,仅有简洁的五个字。

    “只要你信我。”

    桑瑜被戳中心事,细细的腕子一抖。

    他的手在笔上,她的手在纸上,相隔本就很近,因为她这无意识的颤,拉近了距离,软软挨到一起。

    微凉的触感,像沾染了一捧清冽冰水。

    桑瑜本打算立刻收回来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好摸,小贪心一时间迅猛滋长,她舍不得松开了,磨磨蹭蹭凑上去……又贴了一下。

    哇——

    她享受地眯了眯眼。

    真的特别好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