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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挑拨司徒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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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她不能让司徒炀倾跟她产生隔阂,这个儿子她再痛恨,也是她的儿子,是她养大的。

    就算要毁了他,也只能她亲自动手。杨玉韵算什么东西?她已经夺走了她的丈夫,难道连儿子也要夺走?她要让杨玉韵好看!

    王欣茹更紧地抓住司徒炀倾的胳膊,上下打量他,泪眼淋漓地道:“炀倾,你没事吧?这些天,你在兵部还好吗?娘没用,没法去救你,可担心坏娘了。娘这些日子吃斋念佛,为你在菩萨面前上香,才等到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司徒炀倾笑了笑,扶着王欣茹坐了下来,道:“我没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了,问道:“娘,滢滢他们家怎样了?怎么几天不见,就听说他们家封了王?”

    王欣茹:“……”

    说起这件事,王欣茹也是后悔得不得了。

    早知道上官滢滢有这样的来头,打死她也不会让司徒炀倾跟滢滢退亲的!

    想起当初皇后杨玉韵对这门亲事的赞成和支持,王欣茹恍然大悟。——这个女人一早就知道上官滢滢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才拼了命也要阻拦这门亲。

    “……炀倾,你是不是在怨娘?”王欣茹擦了擦眼泪,觑着眼睛偷瞄司徒炀倾,“娘是真不知道她有这样大来头。娘如果知道,就算一头撞死也不会给你退亲的!”

    司徒炀倾握了握拳头,紧紧抿着唇,极力控制自己身体里快要迸发的暴虐之气。

    他粗着嗓子道:“我喜欢的是滢滢!又不是她的身份!她是商户女也好,是郡主也罢,我都不在乎!我认的是她这个人!”

    “好好好!娘晓得了!可是她已经跟冯家定了亲,你又能怎样呢?”

    王欣茹叹息说道,“你把冯国公给打了,就被关到黑牢里。若是再动一动滢滢,依娘看,你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那可不行,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娘不能让你落得那般下场!”

    司徒炀倾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忍不住拍着桌子道:“还没成亲呢!既然能退一次亲,为什么不能退第二次?!娘,我去找滢滢,只要她答应嫁我,您出面,让她再跟冯家退亲!”

    “炀倾,你说什么胡话?!娘哪里有本事让别人退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娘了!”王欣茹咬牙切齿地啐了司徒炀倾一口,“拆人姻缘是损阴德的!我不能这么做!”

    “您不能这么做?我以为您已经做过一次了。”司徒炀倾冷笑起来。

    能给他退一次亲,怎么就不能让上官滢滢再退一次?!

    “上官家已经今非昔比,你以为还是以前的皇商?永兴侯府放个屁,他们就得上门送礼?”

    王欣茹本来对上官滢滢没有特别的感觉。当初让她做儿媳,和后来不让她做儿媳,都只是为了恶心皇后杨玉韵而已。

    不过因了司徒炀倾的态度,王欣茹已经对上官滢滢彻底没有好感了,再加上朱婉清居然活着回来了,让王欣茹再去向她低头,真是很难办到。

    “你不行。自然有人做得到!”司徒炀倾想起了皇后杨玉韵,一句话狠话脱口而出。

    如果要以权势压人的话,皇后肯定比永兴侯夫人要厉害。

    可是要司徒炀倾去向皇后杨玉韵低这个头,那是打死也做不到的。他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王欣茹听了司徒炀倾的话,整个人都愣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是司徒炀倾被皇后那个贱人收买过去!

    “……炀倾,你别急,慢慢来。滢滢不还没嫁人吗?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娘就豁出去这幅老脸,跟她娘成王妃套套近乎。”

    王欣茹忙转了态度,对司徒炀倾以安抚为主。

    “真的?”司徒炀倾见王欣茹终于松了口,心里才轻松了些,但是一想到上官滢滢要做别人的娘子,他的心口又沉甸甸地。

    “娘不骗你。娘马上就给成王府送帖子,去求见成王妃!娘跟成王妃是手帕交,她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王欣茹小心翼翼说道。

    “那就拜托娘了。”司徒炀倾说完便拱手退下。

    他不想回自己院子待着,便牵了马,一个人去大街上散心。

    街上的雪还没化,路并不好走,他还没有走出北城坊区,就发现外面的路还是盖着深深的积雪,根本走不出去。

    从永兴侯府出来,去东城坊区的成王府送信的下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行走,没有人能骑马,或者坐车走到外面的坊区。

    司徒炀倾便来到北城坊区的一个酒楼里,将马的缰绳扔给门前的跑堂,自己进去喝酒。

    刚坐下来喝了两杯,就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一个身穿大红狐皮大氅的女子来到他的座位旁边。

    “司徒世子,你出来了?”那女子笑吟吟地在他面前坐下。

    司徒炀倾抬头一看,见是二公主孙颜清便对她点头道:“是二公主?多谢你相助,我才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司徒世子多礼了,我不过是在母后面前提了一提,你要谢,就谢我母后。”孙颜清笑着接过酒杯,豪爽地喝了一盅。

    司徒炀倾抿嘴一笑,给她又斟了一杯,“想不到二公主还是女中豪杰。”

    “哈哈,我唬你的。我的酒量只有三杯。三杯过后,烂醉如泥,司徒世子到时候可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酒楼里!”孙颜清偏了头,俏皮地冲着司徒炀倾一笑。

    这种爽利,跟上官滢滢有些像。

    司徒炀倾深深看了她一眼,自己伸筷夹鱼肉吃,又道:“公主说笑了,公主一个人进来,不等于就是一个人出来。就算是公主喝得烂醉如泥,也轮不到在下照顾公主。”

    孙颜清身边的明卫暗卫、丫鬟婆子不少,都在楼下等着。

    孙颜清见他说破,也不生气,嘻嘻一笑,拿了筷子跟他一起吃菜,一边道:“司徒世子,我看你满脸郁色,心情很差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你都出来了,怎么还不开心?”

    “如果你无端跑了未婚夫,你也不会开心。”司徒炀倾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司徒世子,我还没有定亲呢。”孙颜清的脸色红了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司徒炀倾忙道歉,“不该乱说话,该打!该打!”

    嘴里说该打,其实连样子都没有做。

    孙颜清窒了窒,又道:“天下何处无芳草,司徒世子何必单恋一枝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二公主,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如果有,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司徒炀倾一杯又一杯地喝酒,喝了十来杯,却没有醉倒,只是更加愁闷。

    这话触动了孙颜清隐藏得最深的心事,她怔忡半晌,眨眼笑着看他。

    “我确实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清楚司徒世子的心情。不过,我倒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如果拿得起,放不下,那就不用放下,直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说清楚,不就行了?何必一个人喝闷酒呢?你喝得再多,她也不知道。她的难过欢喜,都与你无关,你受得了吗?”

    啪!

    司徒炀倾将筷子一下子拍在桌上,恼道:“说?你以为我没有找过她?!她看见我就跑!”

    如果能把她用绳子绑起来,她才肯听他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惜滢滢滑得很,绳子未必绑得住她……

    司徒炀倾喟然一声叹息,趴在桌上,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本来一点都没有上心的未婚妻,却在她来到京城之后,一日比一日上心,一直弄到今日这种无法放下的地步。

    “唉,这上官滢滢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对她念念不忘、志在必得……”孙颜清幽幽地叹口气,一手撑颐,支着胳膊看向酒楼的窗外。

    外面的屋顶上都是白雪,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黑色的鸟羽衬着白雪,偶有几声鸟鸣,莫名地有丝孤寂寥落。

    “喜欢一个人没道理。如果说得出来为什么喜欢,就不是真的喜欢她。”司徒炀倾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我不用明白。我只知道,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不计一切代价,把她弄到手。哪怕她暂时埋怨我,我也不怕。因为我是真喜欢她,假以时日,她会原谅我,跟我在一起……”

    孙颜清拿出了一个带着金链子的双截铃铛,在司徒炀倾眼前晃动起来。

    司徒炀倾开始只瞥了一眼,见那铃铛金光闪闪,声音脆灵,轻轻一摇便发出幽谷空灵般悦耳动听的声音。

    然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晃动的铃铛吸引,只觉得两截金铃晃动中开始转圈、旋转、游动,将他的心神都吸引进去了。

    他只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把她弄到手……把她弄到手……把她弄到手……”

    等司徒炀倾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面前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他甚至不知道刚才孙颜清到底是来了,还是他自己的梦境。

    孙颜清从酒楼出来,回的时候,路过冯府,正好看见一队下人挑着担子,从大门喜气洋洋鱼贯而出。

    当先是冯家大夫人王欣兰和二夫人孟芸秋,两人带着一个头戴红绸花的中年婆子,看样子是个媒婆。

    孙颜清心里一动,命令轿子在路边驻足,看着这些人往北坊区的大门行去。

    “去打听打听,他们要去干嘛?”孙颜清在轿子悄然吩咐自己的侍女。

    那侍女很是机灵,走到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不动声色一边套话,一边支着耳朵听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

    很快她就听出了端倪,小步跑回孙颜清的轿子前,轻声道:“二公主,那是冯家要去成王府请期。”

    请期,就是定了亲的男女确定婚期的日子,一般到了请期这个阶段,这桩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请期之后如果一方有意外身亡,另一方都算丧偶。

    “哦?还真是着急呢……”孙颜清轻声笑道,吩咐那个侍女:“把这件事传开,让大家都知道。”

    那侍女点点头,自去布置。

    ……

    司徒炀倾一从酒楼出来,就听见街上的人到处都在说冯家和成王府要办喜事了。

    “今天冯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亲自出面,带了大礼去成王府请期!”

    “真的啊?”

    “当然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啧啧,不是才定亲不久吗?这就等不及了……”

    “你说呢?人家上官家现在已经不是皇商了,人家是陈皇后嫡子啊!上官大小姐是亲王之女,是郡主!”

    “什么上官大小姐?应该是滢郡主!人家姓孙,不姓上官!”

    “就你能耐!娘的还跟老子抬上杠了!”

    听着众人骂骂咧咧、吵吵闹闹的话语,司徒炀倾有些醉醺醺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请期?居然已经请期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往东城坊区的大门跑去,连马都忘了骑。

    东城坊区外面的路并不好走,积雪堆在道上,上面的雪化了,但是雪水还没有流出来,就冻成了冰,反而变得硬邦邦的,又滑溜,就更难走了。

    司徒炀倾带着几分醉意,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前行,不知摔了几个跟斗,来到东西交界坊区的上官府。

    看着那换了样式的门楣,还有大门上挂着的“成王府”三个红底烫金大字,司徒炀倾的双眸被那金灿灿的字迹和明晃晃的白雪刺激得一阵酸痛,险些流下泪来。

    他没有进去,只是攀上街边的一棵大树,往成王府里面看去。

    他从来没有从高处眺望过滢滢家的这所宅院。

    这一次看去,他发现这个宅子比他印象中的大多了,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这一家人。

    内院太远,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在外面的大树上静静地等着。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成王府大门口有人点上灯,他才看见冯家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下人和媒婆从角门里笑容满面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