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国子监绯闻录 > 第玖捌章 罚责趣

第玖捌章 罚责趣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自沈泽棠来国子监讲学后,就生出几桩事来。

    盛夏初至,伺候监生早饭过,掌馔杜严坐槐树下,听得满耳蝉声,渐眼涩神倦时,忽儿十数刑部衙役捋袖勒臂而来,不待他声张半句,夹着便走。后听闻在狱中,施刑不久即交待了些事,数罪并罚,打一百圆棍见仍有气息,遂发配云南烟障之地。

    芸娘再不能呆,正愁不知去路,幸得傅衡四处相托,得了处官家府中粗使的差事。

    郝天禄被舜钰滚粥泼面后,怀恨在心,对自个发妻更是视若空气。

    芸娘愈发神灰意冷,某个昏黑未明的清晨,她分文未带,只取几件换洗衣裳裹成袱儿,悄悄地走了。

    舜钰则被领至绳愆厅受罚,却见除监丞庄淮外,学正刘海桥,司业吴溥亦在。

    暗自吃惊倒不显露,此时多说不益,只乖乖跪下静候发落。

    吴溥端严肃面,沉声厉道:“监生冯舜钰在馔堂与同窗言语不合,出手伤其颜面,自宜按规究办,以儆效尤。”

    他顿了顿,庄淮还道他已话尽,一拍桌案惊木:“先杖冯生十棍惩戒。”

    “我还未曾讲完,你急甚么。”吴溥怒目一睁,庄淮抹抹鼻不敢言,神情讪讪,刘海桥笑。

    吴溥继续道:“此事把沈大人惊动,听闻其详后,亲做论判,其道,‘刘学正扰乱监丞庄淮纠举挞责,罚其公用补贴扣除三月;且教不严,师之惰,致冯生言肆意,行妄为,特命惩治冯生一事,交由刘学正行权。’”

    舜钰倒松口气,偏头朝刘学正瞟去,抿着嘴儿,眼睛水汪汪的。

    刘学正则正气一脸,目不斜视,只把手掌交来握去,骨节捏得咯吱响动。

    舜钰神情黯淡下来,朝他嗑个头,挺可怜巴巴道:“师生如父子,相煎又何急。还望先生手下留情,日后定不敢了!”

    庄淮心里亦不乐,暗忖监生犯错,皆由教学先生来罚,还要绳愆厅作甚,却敢怒不敢言,只命行刑皂隶二人,上前供刘海桥差使。

    吴溥阻道:“倒毋须劳烦他俩。沈大人交待过,人之口舌,一为评判是非,二为搬弄是非,冯生则将口舌用在不该的去处,自掌嘴五下。另,手也去了不该的去处,板杖十五。”

    舜钰先怔了怔,即而满面通红,羞臊极了。

    就说沈二爷不是个省油的灯,极善睚眦必报,瞧,年纪一大把了,还与个少年计较作甚。

    亲他两下又如何!前世里他哄着让她弄,她还不肯哩!

    刘海桥瞅着冯舜钰脸颊自掌过,再跪他面前,摊平了手心来领罚,乖顺害怕的模样,被无辜扣银惹出的火气倒褪去一半,想着季考近在眼前,这生还得与高丽棒子拼抢入中级二堂的机会,倒莫因自个打得凶狠,把他耽误了。

    师者父母心!如此一琢磨,拿定主意,随手掂起竹木板子叱道:“你言行不谨还连累老夫,今是非要重重的罚你不可。”

    舜钰心中叫糟,眼睁睁看那三寸竹板落在手心,欲咬牙忍耐,一愣,竟是.........不痛!

    不禁诧异地朝刘海桥望去,见他朝自已使个眼色,冷着面,嘴里兀自狠道:“痛不痛?受不受教训!”

    “.........痛,学生受过教训!”舜钰苦着脸,弯着嘴唇直呼痛极了。

    “...........!”

    庄吴二人神情古怪,庄淮实难再睹,气哼哼站起,甩袖而去。

    “庄监丞不在此监场,却要去那里?”吴溥诧异的唤住他。

    “洗洗眼睛去!”刘老儿把那竹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冯监生假模假势喊痛的样儿,当他真眼瞎么!

    吴溥看他跨出门槛,消失了背影,不以为意,只端起搁桌案上的茶盏,慢慢吃着,津津有味的看戏。

    他还没看够哩!

    ..................

    时光随六堂木格扇门所传出朗朗书声消弭,天气愈发炎威的令人焦躁,国子监初级堂季考终是姗姗而来。

    季考如授大课般,依旧放于彝伦堂前灵台进行,考题经义三百字一道、《四书》二百字义一道、诏、诰、表、策论及判语选考二道。

    清晨巳时开考,至黄昏日落止,晌午掌馔会送简单易饱的吃食来,给监生裹腹。

    除出恭可领牌离开外,其它一概不允乱动。

    舜钰是极看重此次季考的,这将关系她前程命途的进程,势必要孤注一掷,不容许出半分差池。

    辰时即去馔堂吃早膳,田荣因着掌馔杜严的卸任,日子好过许多,给舜钰打饭菜时,偷加个白煮鸡蛋不说,红豆甜粥也尽往浓稠里添。

    王桂、邬勇、欧阳斌等几个愁苦着脸,有些食不下咽,看舜钰倒是食量大开,吃得颇香,十分羡慕。

    舜钰反被看得有些吃不下去,笑道:“今可是要考一整日,犹以正午时最难熬,炎炎如灼火燃,若不吃饱些,哪来体力支撑考完?”

    众人听得有理,俱是勉强自已吃尽,王桂忽而问舜钰:“《诗经.周颂》中有一句‘佛时仔肩”中的佛是西土经文里的佛么?昨日先生讲过,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舜钰回他话:“此‘佛’在此读弼,意为铺佐。‘佛时’就是铺佐时之意。”

    王桂点头道明了,深叹口气,闷闷地:“平日里诵书读经,昨晚儿还全会,怎现脑中如浆糊,你若问我‘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下句是甚么,我竟都答不出。”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舜钰安慰他:“你是太过紧张,不妨放轻松些,会好过很多。”

    王桂用勺搅着碗里的甜粥,低垂头丧气道:“因往日课业不精,监丞已将我姓名登记于集衍册上,若此次季考不过,只怕是再不得在此地进学。”

    说着嗓音竟含了些许哽咽,他的勤奋刻苦众所周知,国子监还真无几人能胜他,却偏逢考必败,这就是命吧!

    一众皆沉默下来,心有戚戚焉。

    邬勇忽而神神秘秘的,悄悄展开衣袖给王桂看:“你瞧这是甚么?”

    舜钰好奇望去,一时瞠目,袖里密密麻麻写满,细看皆是四书五经中精华句,邬勇又从腰间带里取出叠成条缝儿的小抄,摊开竟也全是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