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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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除夕这一天,祭祖时,季大人跪蒲团上跪了很长时间,口中念念有词,季衡抱着还没有一岁璎哥儿跪旁边。isen

    璎哥儿过了前三个月,确是调养得好,乳娘蒲氏奶水好,他身子骨就好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哭,变得嗜睡,又长得肥嘟嘟了,是个粉雕玉琢小娃娃。

    此时被季衡抱着,他就嘟着嘴巴打呵欠,打完了就睁开黑溜溜大眼睛,他眼睛就像是晶亮黑宝石,能够映出一切来。

    他那灵动眼睛望着季衡,又伸手抓季衡衣裳,将他衣领拉了一下又一下,季衡不得不盯着他,低声制止他道,“别乱扯。”

    璎哥儿却越发扯得欢,还对他笑,季衡被他这童真无邪笑容吸引住了,也对他笑,逗他道,“今晚要守岁,你要不要守。”

    璎哥儿只是笑,嘴里已经能够咕噜出一点声音来了,“咯咯……”

    季衡被他叫得心都要化了,心想小孩子真是一种讨人喜欢生物。虽然六姨娘不惹人喜欢,璎哥儿却是惹人喜欢。

    除夕当晚,六姨娘因为着了凉,大年初一就发起热来,因为她生了病,怕将病气过到了孩子身上,季衡就同季大人建议,让奶妈和丫头们将璎哥儿抱到了正院里来住。

    六姨娘当然不乐意,她同五姨娘一起住东边侧院里,就说让五姨娘先帮着照看,反正五姨娘也没有生育,为人又很温柔,平常也有帮着照看孩子,此时她帮着照看也好,再说,过年期间太太许氏房里很多人进出,对璎哥儿并不好。

    但是五姨娘却是不会得罪衡哥儿,就说这几日她身子也不大爽利,来了葵/水,不好照顾璎哥儿,于是璎哥儿还是被抱到了正房去。

    季衡将自己这边房子腾了出来,让璎哥儿住自己卧室,他自己则搬到了许七郎那里去睡。

    虽然是去许七郎那里睡,但是是睡炕上,不和许七郎睡一张床。

    许氏看他这么折腾,就把他叫到了自己房里去,说,“衡哥儿,娘知道你一向有主意,但是将璎哥儿抱到这正房里来,又是何必。”

    季衡说,“将璎哥儿抱来娘您跟前养着,这是名正言顺,谁又能说什么呢。再说,六姨娘小家子气,等璎哥儿再长大一些,会耳濡目染学会很多东西,他六姨娘跟前,也去学六姨娘那些习气么。”

    许氏却是不以为然,道,“他要学什么,由着他学。老爷都没说什么,你倒是为他打算什么。”

    季衡沉默了一阵,看着许氏说,“娘,你不想养璎哥儿吗。”

    许氏当然是不想养,而且是看到璎哥儿心里就不舒畅,她倒不是看不上这个庶子,只是看到他,就会想起当年她生了季衡后,季大人对她各种不上心,对季衡狠毒,虽然两人成婚后,就不能说是琴瑟和鸣,但是她那时候还是从各方面理解季大人,是季衡出生,加剧了许氏心里对季大人隔阂,从此,关闭了对季大人心。

    她可以做一个好当家主母,因为这是她职责,而且,她一个女流之辈,只能依附着丈夫才能够好好过活,才能够施展自己手段能力;但是,要她做一个好妻子,她却是做不到,对季大人,她已经没有那份感情和心力,甚至,她心里是怨恨着季大人。

    她就要看着季大人期待和喜欢璎哥儿,一天天长大,他面前长成一个没有优点纨绔子弟,而季衡优秀,已经是有目共睹,她要看那时候,季大人是什么心情。

    所以许氏一点也没有将璎哥儿抱到自己跟前教养,架空六姨娘意思。

    女人狠,狠一时又算什么。

    许氏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却不会儿子跟前表现出来,她知道季衡怎么说和璎哥儿也是亲兄弟,对璎哥儿有兄弟情谊,男人又总是有着他们大仁大义,看不上女人这种狭隘心思。

    她就说道,“娘确是不想养璎哥儿。璎哥儿身下来时身子骨就不好,他是从六姨娘肚子里出来,六姨娘这个亲娘养着,倒没什么,要是他我跟前出了什么事生了什么病,我这里可是脱不掉干系了,平白让老爷来想我不是,也徒然惹了一身事,连你老爷跟前都会讨不了好。就不说璎哥儿身子骨事情,将他抱过来养了,六姨娘定然日日里老爷跟前吹枕边风,我可受不了她劲儿,有句话叫可以防贼一时,不能防贼一世,六姨娘虽然不是贼,但这要日日防着一个人,也实是费心力事,女人费心力,很容易就老了,我还不想为了这么个孩子,就费事成这样;除此,我养了璎哥儿,你父亲要怎么想呢。你父亲,是咱们娘两跟前,你又早懂事了,我才说这话。他当年娶我时,虽然算不上落魄,但是到底是受了许家恩,他心里傲气得很,受了恩,自然知道报恩,但是心里也是不爽,觉得许家挟持了他。你是个男孩子,想必你比娘理解他,他心里不痛,一方面就想要做人上人,日日里钻营上进,这后院女色上,都是不上心,另一方面,他又忌惮女人性子过于要强,但他拿我没法子,只能离得远点。反正我同他之间这结,这辈子,我们之间恐怕是解不开,我们也都不想来解了,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少些纠葛。你爹很多事,也是不容易,我也就不给他再家里添堵了,等六姨娘病好了,你就将璎哥儿送回去吧。”

    季衡默默听她说这些话,突然觉得很悲哀。

    季大人同许氏,季大人是性格坚毅,且才华横溢;许氏美貌而善解人意,只是好强,两人怎么就分离到这个地步了。

    他已经完全明白许氏意思了,许氏是觉得季大人根本不值得她为他来用心思,一个人连任何争夺他注意心思都没有时候,季衡怎么会不明白,许氏对季大人是没什么感情了。

    季衡脸上哀伤那么明显,让许氏也很感叹,她拉住儿子,搂住了他,低声说,“好了,乖儿子,母亲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对我来说,只要你能好,我就好了,别,我都不意。”

    季衡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想,将来,如若不是一个两情相悦人,他定然不会娶妻了,以前想要娶一个善解人意妻子过一生想法,看到许氏同季大人之间失败之后,他再也不想这样来害一个女人了。

    如若不是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拥有爱情夫妻关系,他想,他还是不要了,不然,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残忍。

    六姨娘病好得,还没到初九登高这一天,她就好了。

    大约没有好全,但是她不想让太太许氏将自己儿子占为己有,他就不得不赶紧好全。

    既然她病好了,许氏也就不再留璎哥儿正院里,就将璎哥儿送回了东边侧院,正好季衡也搬回他自己屋子住。

    季衡其实对璎哥儿是真喜欢,璎哥儿住他房间里时,他每天连看书时间也减少了,总是自己房里陪璎哥儿玩。

    璎哥儿床上爬,他就坐床沿,拿着拨浪鼓逗他,教他说话,许七郎对此是十分吃醋,不过季衡晚上睡他房里,这就让心里总算稍稍舒坦了些。

    璎哥儿对季衡有亲近天性,学会第一个词不是“娘”,也不是“爹”,而是“咯咯”。

    也许这对他来说,只是因为咯咯易发音而已,因为他很喜欢笑。

    但是这季衡心里,总会激起不一样涟漪。

    正月十二这一天,许七郎早上就陪着太太许氏出门去串门子了,季衡则跟着季大人去拜访亲戚。

    昭元七年,是壬辰年,三月有举国瞩目春闱考试。

    季家族里有两个举子入京来参加会试,是年前就入京来了。

    季家是大族,虽然季大人没有亲兄弟姊妹,但是族里还是有很多别亲戚。只是京里并不多。

    进京会试是季家正宗嫡长房宗子,二十七岁季明维,字朝宗;还有就是季大人族弟,三十五岁季道淮,字贞晖。

    两人进京来时,季大人已经招待过两人了,又还帮忙介绍了一些才华横溢京中士子给两人认识,而且留两人就季府住下,不过两人没有同意,觉得季府里面也不是很大,他们叨扰并不好,而且季府总有很多事,不利于两人准备春闱。

    但季大人也不会让他们去会馆里住,就安排了另外一处城南院子,让两人住下,又安排了仆人伺候,两人自己也带了仆人来,但到底不如一直京里仆人对京里地形熟悉。所以他们就接受了季大人好意。

    这一天,季大人就是带季衡去拜见这两位族里叔叔和长兄。

    季大人是个大忙人,不会让自己来拜访却没有人情况出现,所以是之前几天就递帖子约好了时间。

    季大人带着季衡从马车里下来,季朝宗已经门口等了,有礼又矜持地对季大人行了一礼,寒暄两句,就请他们进去,“五叔,里面请。”

    季大人族里他们这一支里,是排行老五。

    坐下后,季朝宗让人上茶上水,又说,“十三叔遇到有事,出门去了,说他会量赶回来,不敢让五叔你多等。照说,该小侄同十三叔去拜访五叔您,却劳您来拜访,是我们失了礼数。”

    季大人笑着说,“一家人,哪里如此客气,我府上事务杂乱,你们过去了,倒是会招待不周。今日是带季衡过来,给你们拜年。不知你们这里住得可还习惯,有什么不方便,千万要同我说。”

    季朝宗又致了谢,他是个沉稳到有点木讷人,脸部表情不丰富,眼神却带着聪慧,这样人,也是能做大事人。

    季衡上前对季朝宗拜了年,季朝宗还拿了红包给他,季衡规规矩矩收了,说,“多谢大兄。”

    季朝宗对他笑了笑,“咱们季家,就数君卿你有出息,族里大家都知道你大名,什么时候回族里去,也让大家见见你。”

    季衡赶紧谦虚了几句,很腼腆地应了,说一定会回去。

    季大人又和季朝宗说起会试事情来,季朝宗就请了季大人进书房里去,季衡季大人示意下,也跟着进去了。

    季朝宗说,“本该去年就出此次会试主考,但至今没有消息,之前两次,都没有点礼部尚书做主考,不知这次又是怎么样。今日十三叔出门,也是前去拜访今年一同会试士子,不知会有什么消息。五叔您朝中,想来是知道得比咱们清楚。”

    季大人道,“去年江南乡试,听说很有些乱来,皇上还小,自然是什么也没说,但这也影响了今年会试,到底点谁主考,我虽朝中,也说不准。今年会试,你和贞晖求稳也就罢了,不要想太多。”

    季朝宗点头应了。

    结果到后来季大人要回去时,季道淮也没有回来,季大人对这个族弟并不怎么看得上,回去马车上,季大人就说,“你这十三叔,我接触得不多,但从这接触几次看来,就不是个踏实之人。朝宗倒是可用,贞晖,是不可多接触。”

    季衡只见过这个季贞晖一次,当时就觉得他是个油滑之辈,此时也就季大人跟前点头应了。

    会试之年,从来就是多事之年。

    季衡从马车车窗帘子缝隙里看出去,只见外面街市繁华,行人如云,马车走得极慢,不时还有轿子从他们马车边插过去。

    这繁华天下,要该改换掌权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质疑本文会将成年部分写得很粗糙,其实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好好处理。

    这篇也许是我后一篇文或者是后一篇**,所以会好好写这一篇,会一直写到他们孩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