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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chapter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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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3

    罗岑宵和小问在三亚落地后直奔酒店,她已经将行程都安排好了,只是她独自带着小问出游,心情难免有些兴奋和紧张,昨天整理行李到半夜,不是害怕忘了这个就是害怕忘了那个,焦虑的难以入眠。

    幸好,在最初的忐忑和紧张过去以后,他们相处的很愉快,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蓝天和大海,她更是变着法儿的带他去吃各种好吃的。

    同时,她也越发的惭愧。

    因为小问的个性真的是非常好,小朋友是大人教出来的,这点她不得不佩服黎今。

    抛开感情的倾向,黎今是一个好爸爸,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他的出身很糟糕,从小在母亲的身边耳濡目染,早熟又敏感,可他非但没有一点自卑,反而更加上进和自律,扪心自问,她恐怕是做不到的。

    而小问似乎也在他的影响下继承了这些优良的品性,他是一个有礼貌又不卑不亢的孩子,有胜负欲,但不会过分的激进。

    如果……以后他跟着自己生活,她有把握能像黎今一样带好他吗?

    她不确定,但是这似乎又是一个必须成立的句子。

    生为人母,她就得做到。

    ……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段言带着小树来三亚与她汇合。

    段言的父亲和弟弟都自己去了别处潇洒,她跟小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来与罗岑宵作伴。

    罗岑宵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可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已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叫酒店准备了一些面粉和肉酱,打算自己包饺子给他们吃。

    小树和小问头次见面便一见如故,相同的年龄、相同的星座让他们很快就玩在了一起,只是小树的性格更鬼马软萌一些,小问就沉稳些。

    看着两个小朋友在客厅里玩耍,小问竟然舍得与小树分享自己的魔方,罗岑宵一边擀饺子皮一边对着段言说:“你看,虽然一出生没多久就分开了,到底也在肚子里做了好几个月的好朋友,好基友就是不一样。”

    段言得意的道:“还不是因为咱俩心心相印?再说咱们儿子都是高智商小盆友,能玩到一块去简直太正常了。”

    “我就喜欢你这种一本正经自吹自擂的个性。”罗岑宵附和。

    屋内开着暖气,小朋友们赤着脚在地毯上追逐打闹,两个女人则挽着袖子包饺子,锅子里炖着段言特地从溪城带来的咸蹄髈,电视机里哄哄闹闹的不知道在播报些什么,也没人在意了。

    很久没有畅快聊过心事的两闺蜜趁着这个功夫又说了个畅快。

    这些年来,其实她们彼此是什么情况也都一清二楚,如今不论如何罗岑宵已经找到了孩子和孩子的父亲,而段言却还大大咧咧的飘着。

    “我哪会知道他在哪里啊,你懂的,就算不是一夜情也只是多夜情而已,”段言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有本事就消失一辈子,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把他给撕碎了。”

    她完全能够理解段言的感受,段言当年与小树的爸爸在一座海滨之城相识,中间充斥着各种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戏剧性情节,最后那个男人不辞而别,留下了段言一人,而她后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孩子,抱着多么大的勇气才敢独自生下一个孩子,并且将他抚养长大,还没有养歪了。

    在溪城,段言家的条件很优越,可光是未婚生子这一条就已经让多少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成为了她再遇有缘人的绊脚石。

    段言却一句后悔也没说过。

    她带着小树依然过的潇洒。

    可这不能证明她就不恨那个男人了。

    她们的境遇出乎意料的相同,那恨意便比谁都能体会的透彻。

    只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撕碎黎今了,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最好再不相见。

    吃过晚饭,两个小朋友硬是要守岁,好不容易边看春晚边是硬撑着到了0点,原本活蹦乱跳的两个小男生也受不住了,眼皮子像是中间放了块吸铁石似的,段言抱住小树的时候小树猛然睁开眼睛:“妈妈,今天我跟小问说好了睡一起的。”

    段言看看罗岑宵,“好吧,那今晚咱们就一起睡呗?”

    罗岑宵扬了扬眉毛:“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安置好了小朋友,段言先洗澡,等到罗岑宵也全部搞好以后,段言已经睡着了。

    说好的畅谈到天亮呢?不过这一点她倒是没变,沾到枕头很容易就睡着,除非有心事。

    但现在有心事的是罗岑宵自己。

    她打开手机,黎今发来的信息跳在上头——新年快乐,两个宝贝。

    她被肉麻的简直要把手机给扔飞出去。

    世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他不再那么强硬,甚至学会放低姿态来与她说话,博取她的同情,会愿意把儿子交付给她,放在一年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没有回复,他爱发就去发好了。

    罗岑宵翻了个身子,听着枕边段言均匀的呼吸声,逐渐也觉得睡意席卷而来。

    这一夜过的很安生,两个小家伙也相安无事,只是罗岑宵心里头有事,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年初一是《最终审判》上映的第一天,根据电影预售的情况,实在难以判断票价。

    因为最终审判的预售开的很早,当初她全国各地跑路演的时候就开了,因此现在的数据有些虚高,不能用来预估未来三天内的票房。

    段言看她紧张的样子干脆拖着她出门:“你在酒店这么待着要变成神经病的,快跟我走,今天大年初一,街上人不多,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去逛逛。”

    就连小问也感受到了她不同于以往的情绪,“宵宵,你别老是看手机啦,看多了眼睛要坏掉的。”

    闺蜜和儿子既然都这么说了,罗岑宵也没什么理由再盯着。

    只是出去逛了没多久,她就在商场里的电影院看到了自己的海报,干脆掏钱请他们看电影。

    电影院门口倒是很多人,罗岑宵有了段言和小树做掩护,倒是没被认出来,可是刚走进黑漆漆的大厅,她的心就沉了下来。

    除了她们2个大人2个小孩以外,就再也没别人了。

    此时距离电影开始还有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是漫长而煎熬的十五分钟,秒针滴滴答答的走过,一直等到大屏幕上的广告放完,开始报出《最终审判》的第一栏演职表的时候,才匆匆又从门口来了两个女中学生,她们手中拿着可乐和爆米花,坐在了段言的前排。

    “怎么人这么少?”

    “哎,我的萝被抵制了,除了你我也不敢叫别人来陪我看啊,分分钟被鄙视,你说萝卜怎么命这么苦啊!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又他妈被爆出有个儿子,幸好我是她的性格粉不care这些!你说这片子……”

    “好了好了,开始了,快看吧!”

    接下来倒是很安静,罗岑宵感受到手背一热,是段言那边传来的温暖,她们的视线在灰蒙蒙的光线中交汇,她用口型说了一句“没事”。

    电影时长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这中间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即便小问和小树并没有看懂,也被内容深深的吸引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前排的萝卜丝说:“好片子啊,怎么就这么不幸呢,萝卜和大家都演得好好啊,我都能感受到那种张力了,太可惜了。”

    《最终审判》开画成绩糟糕,创下了五年以来贺岁档的新低,李则锐遭遇滑铁卢,罗岑宵这个名字一夕之间从从天堂坠入地狱,令人避之不及。

    这批原本被所有影评人视为黑马的电影出师未捷身先死,票房涨幅被人一度被人戏称为“死亡心电图”。

    伴随着电影的上映,罗岑宵和小问结束了三亚之行。

    她与段言在溪城告别,后者安慰罗岑宵:“没事,不要钻牛角尖,片子质量有目共睹,我都没睡着的电影那就一定是好电影,你演的很棒,这份表演会被人记住的。”

    “谢谢,我没事的。”她说:“以前那么事也都经历过来了,你放心。暑假的时候咱们再聚。”

    罗岑宵告诉自己,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五天以后,一条消息几乎把她打趴下了。

    《最终审判》在上映前签订了保底协议,电影保底协议现在是行业内的一种默认协议,投资方做了五亿票房保底,眼看着这片子是扑街无误了,投资人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舆论是在这一刻彻底将她推入了深渊。

    扫把星,不要脸,害人精……各种各样负面的;评价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向她砸来,当初网民对她有多热情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多不齿。

    投资人从6楼掉落生死未卜住进了vip加护病房,但是他的妻子却站出来说是罗岑宵的错,如果不是她在电影上映前出了事,丈夫便不会想不开寻短见了。

    罗岑宵亲自带了钱去医院看望,哪知道对方只收钱却拒不让她进入病房,冷冰冰的让她滚。

    她能够体谅对方的心情,心里头一次产生了疑问。

    难道她真的是扫把星吗?否则为什么她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呢。

    这个情况下,原本已经对她稍稍微懈怠的狗仔又加派了人手跟她,终于有一次将她堵在了公司楼下。

    “岑宵,谈谈最近最终审判投资方跳楼的事情吧,到底是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逼死他的?”

    “岑宵岑宵,说说看你跟黎总的儿子吧?你们现在是同居状态吗?有考虑结婚吗?”

    “你承认自己在黎总和霍诵承之间脚踩两只船吗,你儿子知道你这么做吗?”

    各式各样奇葩的问题,她在保安的维护下一语不发的离开了现场。

    --

    正月初五,黎今在家里头又工作了一天,想起小问还在她那边,便随意吃了两片冰凉的吐司,然后换衣服出门。

    城市里人少了很多,他没多久就到了岳舒楼下。

    拾级而上,防盗门锁着,里屋却是开着的,里头还隐隐穿来电视声,开的挺响。

    他敲门,岳舒的脸很快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欣喜;“你来啦?”

    岳舒很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今天阿姨不在,我自己炖汤喝,老鸭汤配挂面,给你一起来一碗吗?”

    黎今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电视。

    背投电视屏幕很大很清晰,里头的罗岑宵正一脸苍白的由保镖带领着离开几十台摄像机,她紧抿着唇,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但她没有吗,面对各种尖锐的问题,她都控制着情绪,没有做任何回应。

    岳舒见他的视线转移到电视上,便上前一步,几乎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她很美,我见犹怜,又有那么点倔强。”

    屋内的灯光不够亮,正是因为在幽暗中,她脸上错落的疤痕才显得尤为可怖:“怎么,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