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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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说了分家了,他们没叫,我们也不好过去。”

    听了媳妇的话,兰二壮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里倾泻而出,有些伤心,没法说与人知。

    “爹,不哭,锄头不饿,爹不哭……”

    看到爹爹哭了,小锄头也跟着掉了眼泪,却还记得伸出小手,踮着小脚,帮爹爹去擦脸上的泪水,那一刻,兰二壮剩下的,只有对媳妇和儿子满心的亏欠和内疚,心里那点因为违逆了爹娘的心意,而产生的对爹娘的歉意,已是烟消云散,看着那抱在一起哭得泪眼婆娑的三个人,兰凌雪也是一腔酸涩,可是,哭如果能解决问题,那就用不着我们付出那么多的心力,来获得幸福了,

    “爹,娘和小锄头还饿着呢。”

    走到三人身边,兰凌雪扯了扯爹爹的衣角,用小手指了指胸口,给了爹爹暗示,

    “噢,看我,净整些没用的,正事都忘了。”

    兰二壮用大手狠狠地抹了抹眼睛,用手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瓜,露出了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

    “儿子,来,看爹给你拿什么好吃的了。”

    从怀里掏出黄瓜和柿子,一股脑地塞到了儿子和媳妇的手里,那翠绿翠绿的黄瓜和红通通的柿子,立刻吸引了林秋棠的注意力,

    “这是哪儿来的东西,这是田里出的?谁种的?咋就这么好看呢。”

    “别管哪来的,你快吃吧,不是饿了嘛。”

    兰二壮把媳妇握着东西的手,往嘴边推了推,示意媳妇快吃,林秋棠对着红通通的圆滚滚的大柿子咬了一口,那酸酸甜甜的口感,还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那边小锄头早已经捧着好东西爬上了炕,把怀里的东西放在炕上,举着笔直翠绿的黄瓜啃了起来,一边嚼着黄瓜,还一边偷看兰凌雪,小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这孩子,猴精!

    一看小锄头对自己眨眼的样子,兰凌雪就知道小锄头猜出这是自己的出产了,不过,看这孩子能忍住不说,兰凌雪还真是佩服,自家弟弟看来是个不能小觑的,单指这份忍耐,就不是这么小的孩子能有的,自己可要好好的培养,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

    “你慢着点,吃完了还有呢。”

    看着小锄头吃得狼吞虎咽的,兰凌雪赶紧过去给他顺胸口,

    “没事儿的,姐,噎不着,太好吃了,你吃了没?”

    看着姐姐不经意地咽了下口水,小锄头很乖地举起手中的黄瓜递了过来,到了姐姐跟前,才发现是自己啃过的,立马不好意思了,抓起手边的大红柿子递过去,

    “姐,给你吃这个。”

    “小锄头真乖,你吃吧,还有呢。”

    看着小锄头乖觉的小样,兰凌雪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爹,你也吃吧,吃完了还有正事呢,娘,你过来坐。”

    兰凌雪把娘亲拉到炕沿边坐下,

    “娘,我和爹爹跟里正爷爷说好了,咱们搬到村口东头小仓库那里去住,你一会儿和小锄头先过去,简单打扫一下,东西咱都不要了,只带着随身的就行,一会儿我和爹去镇上,咱买新的。”

    一边和娘亲说着话,一边也拿了个柿子塞进嘴里,是真饿了呢,闻着那淡淡的清香气息,都有些忍不住了,

    “净瞎说,咱哪有钱买那些东西,虽然家里的这些物件咱带不走,但总有办法的,能有个屋子住,已经很好了,我还担心咱们一家四口,晚上得睡露天呢。”

    “哪有你说的那么惨,如果找不到住处,爹娘总能让咱将就一晚的。”

    “也就你这个傻的这么想,爹娘巴不得你没地方住,好不分出去呢,你就别做这个梦了,我们娘俩饿着,也没见谁送口饭来。”

    林秋棠正抱怨着,门上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谁呀?”

    能来敲门的,肯定是家里的人,虽然不想开这个门,林秋棠还是得问一声,

    “二嫂,是我。”

    门口传来一声很轻的应答,竟然是小姑兰秀婷的声音,林秋棠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兰凌雪则手脚麻利地把黄瓜和柿子收好了,

    “就来。”

    林秋棠去开了门,把兰秀婷迎了进来,

    “嫂子,我端了碗粥过来,你先让小锄头喝着,别饿着孩子。”

    兰秀婷把手里端着的粥碗递了过来,

    “娘不知道你来?”

    看到自家小姑不停地朝门口偷看,就知道她是背着婆婆来的,

    “咳……”

    兰秀婷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哎呀,嫂子,你快让小锄头把粥喝了,我还等着刷碗呢。”

    掩饰不住的尴尬,兰秀婷只好答非所问,

    “妞妞,不管咋说,嫂子记着你这份情,天凉方知人情暖,日后但分有能为你伸得上手的地方,嫂子绝没二话。”

    兰秀婷不知道,由于自己的善心,所赢得的二嫂的这句承诺,在日后帮了她多大的忙。

    看着小锄头喝完了粥,兰秀婷急忙地回去厨房了,兰二壮也跟着去了正房,看到爹娘都在,也没说什么没用的话,那心底的冰冷,只有自己知道,

    “爹,娘,这是分家的文书,我已经按过手印了,您二老也看看。”

    伸出双手把分家的文书递了过去,兰老爷子却瞧都没瞧一眼,

    “不用看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兰二壮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认得几个字的,可就在此时,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兰二壮是彻底心凉了,从没想过,自家爹娘是如此的薄情,这骨肉亲情,在他们的眼里,竟能够轻贱至此,

    “那好,那儿子就走了。”

    兰二壮转身,再没回头,

    “既然是净身出户,那不该带的就别带走了。”

    正要迈过门槛,却被门槛狠狠地绊了一下,耳朵被娘亲的这一句话,震得嗡嗡做响,是的,不该带的就别带走了,那些曾经有的回忆,那些不想忘的温情,从今往后,统统留在这里。

    里正来叫兰二壮的时候,一家人也收拾妥当了,里正看着什么也没有带出来的一家四口,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心狠到这样的爹娘,还真就没见过,也不知道这老两口夜里睡觉,会不会睡不安稳,会不会有一丝丝的愧疚,

    “二壮,就这么走了?”

    总得带些什么,锅碗瓢盆没有,这被褥总得有一套啊,

    “李爷爷,您来了,我们正等着您老呢,娘亲和弟弟也想跟我们一起去镇上,我们快些走吧,不然回来都要天黑了。”

    兰凌雪抢先拽过里正爷爷的袖子,遮掩了爹爹的窘迫,被自家的爹娘如此对待,谁也不会好过,此时即使是同情,也是让人难受的。

    里正也能理解兰二壮此刻的心情,也假做不在意,

    “成,咱们快去快回。”

    既然小篮子说她娘和弟弟要跟着去,那一定是在家里已经商量好了,里正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小篮子,来,爷爷领着。”

    兰凌雪听话地把手塞进里正的手里,

    “爷爷,也领着我吧。”

    小锄头也走到里正的跟前,仰着张小脸,伸出自己的小手,

    “好,爷爷了领着咱们小锄头,出发喽。”

    一左一右地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里正觉得自己都年轻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真是两个讨人喜欢的,怎么那老公母两就不待见呢,可见,这人的眼光是有多么的不同,这两孩子一看就是精明懂事的,长大了必然有出息,那家人,丢了宝喽。

    虽然路程不是很近,还带着两个孩子,好在兰凌雪和小锄头都是在地里跑惯了的,比大人的脚程虽慢些,也没差多少,所以还是很快的就到了镇上,看着快走到福禄大酒楼了,兰凌雪拽了拽爹爹的胳膊,兰二壮停了下来,

    “老李叔儿,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这个酒楼里找我那熟人问问,看看能不能今天就见到那位大老爷,如果碰巧今天就能拿到钱的话,就省得麻烦您老即得跟衙门打商量,还得给做保,下次还得再来镇上送一次银钱。”

    听着兰二壮这话,里正沉下脸来,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我都说了,咱爷俩用不着这个,做不做保的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你是不相信你叔我呢,还是觉得我信不过你。”

    “叔儿我还能信不过,这都不等着我拿银钱就要替我办买地文书了,我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嘛。”

    被里正这么一说,兰二壮还真有点不知道说啥好了,不过,被人这么信任着,心底的暖意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这老李叔儿,是真心的对自家好,那好是掏心掏肺的,没得半点虚情假意。

    “那还说这些有用没用的干嘛,你们一家四口该干嘛干嘛去,再不抓紧点,这一晚上不用睡了。”

    里正甩了袖子就要走,却被兰凌雪紧紧的抓住了手,

    “李爷爷,上次我和爹爹去见那位大老爷,他说如果有好地就立马给钱的,既然能马上拿钱,咱们干嘛还赊着呀,您老就等一小会儿,说不得很快就办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