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侯门纪事 > 第八百一十七章,冰火两重天

第八百一十七章,冰火两重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再去找。”陈留郡王说完,转身就往外面去。在他的背后,是梁山王虎吼般的嗓音:“去!都给老子去找!找不到你们就别回来了!”

    陈留郡王没有计较“给老子去找”的是儿子,他默默的出王帐,等着亲兵给他牵马,鼻子一酸,眼泪也扑簌簌滚落面颊。

    郡王宁可把自己丢了,也不能丢小弟的儿子,那个个是太后心头肉,剜一块走,郡王心痛的先不能缓和。

    ……

    夜晚来临,梁山王挪动沉重的脚步巡营,从表面上看他一张黑脸跟平时不嬉笑的时候没有区别,但让人窒息似的压抑从他的身躯中散发,让跟的人和经过的地方都有浓浓的黯然。

    前面走来加福,她也在巡营。梁山王有一刹时不能面对她。好容易收拢心情,嗓音打颤:“福姐儿你放心,父帅一定把你的哥哥们找回来。”

    加福再次品味自己心中那道手足相连的联系,坚定地反过来安慰公公:“父帅您也别太难过,哥哥们还在。”

    “那就好那就好,”梁山王这会儿只会说这一句。

    目视营外的远方,加福幽幽:“幸好有爹爹带我们出游的经历,不管在什么地方,哥哥们都能存活下来,也会把宝倌他们带回来的。”

    “存活”这话,让梁山王眼睛又要夺眶而出,不愿意让加福看到,说句往别处看看,让加福早早回去休息。

    加福能明白公公的心情,觉得自己更要坚强。而她还有一个人要安慰。

    萧战在帐篷里抱着脑袋,跟他回来的时候一个姿势。他沾满尘灰的盔甲、到处都是奔波意味的靴子已让侍候的人拿去收拾,但那长途跋涉过的风霜色还在战哥身上。

    “战哥睡吧,你出去好些天,辛苦了。”加福走近他柔声道。

    战哥仰起面庞,加福的心头顿时一紧,虽然在战哥回营的时候已见过他熬夜疲惫的眼神,但再看一回,红红的血丝依然系得加福痛苦不堪。

    加福也哭了,固执地声调:“我说过哥哥们还在,他们都在!你睡会儿吧,睡会儿行吗!要是把你熬病了,我可怎么办呢!”

    双手掩面,加福依向萧战。

    萧战搂她入怀,这会儿哪有调笑和得意的心情,萧战哆哩哆嗦,所回非所问:“福姐儿你别担心,我明儿一早还出去找。”萧战也哭了:“一定把他们找到,不然怎么有脸见岳父母见太后,见祖母……”

    “他们还在他们还在……”加福这些天的承受发泄出来,大哭不止。

    萧战继续颤抖着身子,脑海里一幕一幕全是京里知道以后,太后惊恐的面容,岳父震惊的骇然这些。一行大字把这一幕幕盖住:“战哥,你对不起我们啊。”

    “别哭别哭。”萧战在这几重的煎熬中,一面劝加福,一面自己痛痛的流下泪水。

    ……。

    腊月里北风呼啸,袁训走出宫门后,茫然的眼神无处可去。

    梁山王在寻找数月未果以后,向京里上密章请罪。他不回话也不行,他的军中必然有皇帝的探子。

    就要过年了,太后难道不想收封孩子们的信件?梁山王让加福模仿写了几封,但怕太后看出来,先行禀告皇帝,说明他还在寻找,如果太后看出来不对,也有皇帝劝解。

    他不敢给袁训写信,无颜面对小倌儿。陈留郡王更不知道这信怎么写才好。就是给妻子郡王妃知会一声,郡王也下不了笔。这就造成袁训惊闻噩耗是从皇帝嘴里,就要过年,一个晴天霹雳重重打在侯爷头上。

    地上冰雪结的颇深,侯爷漫无边际的眼神见到,五内如焚痛不可当。边城外的雪更深更重,就是儿子们还在,这个冬天他们怎么渡过?

    侯爷这会儿忘记他曾在冬天走失过,这会儿想不起来任何事都正常。他就继续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直到关安诧异的扶上他:“侯爷,你不骑马去吗?胖队长今天安排的可是赛马。再说您用走的,去到也晚。”

    袁训转过面庞,深深在关安面上看了一眼。他多想有个人说说内心的惶然和痛苦,但他还是在关安的震惊中紧紧闭上嘴。

    关安看出异样,不停的追问:“出了什么事情?皇上训斥您了吗?为了什么?”

    以关安来看,进宫里满面笑容,出宫来魂魄不在,只能是官场上的失意。

    袁训就势也用了这个理由,失魂落魄地回答:“是。”

    关安反而放下心:“没事儿,过年接回太后说一说就得。这会儿见太后也行,但皇上一定说您恃宠,就要过年了,太后年年初二省亲,日子不远了。”

    扶袁训上马,马奔驰起来,风烈烈刮过两耳,袁训让击得零零碎碎的心才回来三分聚拢。

    他不能说!

    他还是不能对任何人说!

    皇帝的话犹在耳中嗡嗡,皇帝也是难过的:“命梁山王继续寻找,总是没有见到,人应该还在。只是大冬天的,盼着他们有个安生地方撑到明春再好。大冬天的,不敢对太后说,你也先别说。太后要是病了可怎么是好?”

    别说关安不能说,就是家里的人包括妻子宝珠和母亲,一概不能说。没有找到……尸体……字如火山里烤出来的烙铁,一出来就把袁训烫的眼泪在北风中纷飞,一声失态的大叫:“不!”

    关安在后面吓得一哆嗦,心想到底怎么了?正要上前去问,见侯爷打马如飞,长街上办年货的人熙熙攘攘,但他斜进小巷子里,没有几鞭子就要不见人影。

    关安追上去,小巷子连小巷子,侯爷已经不见。

    关安不敢再耽误,打发后面跟的小子:“去宫里见我舅舅,让他打听皇上见侯爷说了什么。”

    在事情没明朗以前,关安认为侯爷去的还是胖队长的地盘,他带着余下的人径直过去。

    见场中袁训果然在,表面上看他跟平时没有区别,但关安加意的看,还是看出这跑马好似不要命,透着不一般。

    柳至等人也看出来,跑过半圈背对北风容易张口,柳至笑话道:“你来得最晚,应该展示。”一马鞭子劈面抽来,柳至早就防备,举自己马鞭挡住,风声呼呼中,鞭声作响,惹得周围的人大笑大叫的叫好。

    很快,柳至看出不对,他的准亲家跟要吃人似的,看人眼神都带着凛凛,活似几十年兄弟变成仇人。柳至就高声问他:“你怎么了?”这一叫,连渊等人也注意,袁训不愿意让他们瞧出来,一抖缰绳出了这圈子,迅急的马速不停对着外面跑开。

    背后有人失望的大叫侯爷回来,胖队长上学去了,留下有人主持。主持的人以为侯爷有事要办,不然不会这么早离开。他就这么说:“侯爷不是闲人,想来有事。列位,看别的人吧。”

    这一场聚众取乐到今天为止,已经成为官府的行为。胖队长经过长辈的层层指点,行事越加慎密。他们只赚卖东西的钱,乱掷的东西全归朝廷,那理当出来朝廷的官员,孩子们也可以轻松轻松。

    请皇帝派下来户部的官员,又说没有人监查,都察院又要两个御史,镇南王出人马维持,刑部出捕快暗访有人钱来的别不正当。皮匠们出家人,只照看自己生意。

    这就半途中走了忠毅侯,解释的人很多。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指着权贵们赚民间的银钱,有些人会认为不体面,是场不折不扣的闹剧。

    经过数月的反复探讨,京内外会跑马的子弟都可以来,一来热闹带动小摊贩的赚钱多,二来带动学拳脚马术的兴致,百姓们身体好。三来胖队长他们要做生意,这是他们起的头,皇帝允许他们继续指着权贵们卖东西。

    还有的人就愿意给权贵们扔东西,他们中有些是要结交权贵们的人,闻风而来。

    有一回,有人为柳国舅捐出五万两,想不让柳国舅看他一眼都难。柳至会见了他,问他原因。原来他外省的家里有个冤案,在当地白花冤枉钱,已有五万出去。本以为两眼一抹黑,官官相护不能申辩,而他在京里又不认识人。听到这个风声,特地赶到京里,正遇上大家为柳国舅叫好,毫不犹豫,抬抬手就出五万,单讨好柳国舅能赢。

    柳至让人去查他的案子,把这银子呈给朝廷。皇帝从中可以看出外省的官员贪污的数目,允许这他也一直犹豫认为是闹剧的事情进行下去。有这些人贪的,还不如收到国库。

    陪衬的会马术的子弟们,按天俱有赏赐,横竖朝廷是不用出钱,这一项里挣的钱足够。

    袁训等人也要歇息,就由子弟们比赛取乐,倒不会冷场。

    袁训心无旁骛,一口气奔出京城,在城外他喜欢的一个水边下马,身上是防寒裘衣不怕冰雪,至多有点儿冰屁股,他就在雪地上坐下来,他愿意要这点儿冷,能把他身子里四处游走的沸腾痛苦压制一些。

    瑜哥璞哥丢了……瑜哥璞哥丢了……瑜哥璞哥丢了……

    字眼密密麻麻,钉子一般扎满他的心,而后面的还继续扎来。天在头上旋转,雪花似太后的无数眼泪,北风似刀子,枯枝似寒剑…。袁训闭了闭眼眸,怎么办?他不愿意丢儿子,他的儿子怎么能丢呢?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什么时候,面上已寒冷到麻木,但还是不想离开。他离开这里就得回家,回家去就见到家人,怎么办?他不敢面对。

    身后有脚步声过来,侯爷以为是寻常游人,懒得回身,把面庞往风帽里缩一缩,但说话声让他又停下动作。

    “找到你了!”

    柳至等人走过来,学着他坐在雪衣上,和袁训围成一个圆圈。

    一双双了然的眼眸,让袁训不能回避:“说吧,有事兄弟们商议。”

    袁训张张嘴,嘴唇冻麻,嗓音扭曲:“……丢了……”

    “什么东西丢了?”

    “儿子,瑜哥……璞哥…。皇上对我说……”

    片刻的沉默中,连渊打开带来的酒,送到袁训嘴边给他喝一口,作为岳父他也觉得天塌下来,但混乱中他想了起来:“冬天在外面,咱们也呆过。”

    酒的力量让袁训恢复一半的理智,兄弟们的陪伴让他恢复力量。又一大口酒灌下去,他重新有了希冀:“是啊,冬天虽冷,外面不见得不能过冬。”

    尚栋也是最心痛的那个,但见到袁训冻得乌紫的面庞,他觉得自己不要添乱为好,再难过也得劝解,强自道:“要我说,他们跟你出游数年,是那找不到路回来的孩子吗?不回来,只能是抢功劳去了。”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无心的话却清。袁训按自己脑袋上重重一巴掌,再摇摇头,信心也恢复。

    是啊,他的儿子们怎么会是走丢的孩子?而还有顺伯、孔青、张将军跟着。

    对兄弟们感激的挤出微微的笑容,袁训宽慰不少。

    ……

    还有热气的石锅传过来,执瑜笑道:“宝倌你最小,这最后剩下的还是你吃。”

    霍德宝笑眯了双眸,对着石锅里一点儿底子看看,由衷地道:“咱们这日子过得真好,是你们来了,才这么的好。”

    “吃吧,说的再动听,我们也不跟你抢。”凌离取笑着他。

    霍德宝嘻嘻一笑,拿起勺子把余下的锅底子吃起来。吃完了舔嘴唇心满意足:“真好,小青的手艺比京里的还好,这熊掌太美味。”

    抚着小肚子往外面看:“咱们明儿还去打猎吗?还有几个山洞没有捅,说不好又是几只猫冬的熊到手。”

    他的脑袋伸出去,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积雪的地平线。能见到树在北风中狂舞,随时会拔地而起,霍德宝又有了感叹:“真好,这地方过冬天太舒服不过。”

    执瑜执璞笑弯眼睛,他们还是那么胖,面上的肉还是一堆,挤得大眼睛成了一条细线。

    争着道:“这是爹爹打仗用过的,爹爹也在外面过冬,就是挖个洞呆着。”

    在地下还有一个好,远处的马蹄声听得清楚。他们见到一队人快马而去,直奔遥不可见的一处城池。

    都来了精神:“巴根又派人回来了,等咱们进城那天得到的消息会更多。”

    现取出一张纸,这是胖兄弟临时画出。展开来,借着雪光地洞里光线不错,大家再看一遍。“这城里这个地方是巴根的府第。这里是他的睡房,这是他的书房,公文往来都会在这里。要小心暗格,梁山王伯父的盔甲就是从苏赫房的暗格里取出来。暗格在这里。”

    阮瑛纳闷:“你们怎么知道?”

    胖兄弟快快乐乐:“这里就是板凳城,这以前是苏赫的地方啊。爹爹来过。”

    霍德宝挤上来:“那,知道附近哪里还有熊吗?”

    “哈哈哈,”大家笑他:“咱们一路过来,吃了十七、八只熊。每只熊四个熊掌,总是咱们分一个,再给别的士兵们分三个。算起来吃了十七、八个熊掌,你还没有吃足?”

    宝倌笑眯眯:“哥哥们还少说一句,算起来我每回吃的最多。一只熊掌炖一个石锅满满的,轮流吃一人一勺,吃到最后总给我剩下许多,看我胖了不少,但我还是想吃。”

    孔小青来收石锅,宝倌叫住他:“小青,你的熊掌炖的真好,你是怎么弄的?”讨好地道:“别又说不告诉我,我回去可以告诉母亲。”

    “小青你就对他说吧,看他刚吃饱还想吃,别让他多犯一道做菜的馋。”大家帮腔,大家也想知道小青不是厨子出身,手艺却好得媲美大厨师,是为什么。

    孔小青耸耸肩头:“说出来就再没关子可卖,没有秘诀,不过是多煮会儿。”

    方澜不相信:“咱们刚到这里没有几天,前几天都在赶路,哪有功夫给你慢炖。”

    “小爷这太简单不过,有诗为证。”孔小青扬眉。

    “还有诗?”贵公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认为这玄虚摆的大,笑得更凶。

    “嗯咳嗯咳,”孔小青清清嗓子:“苏东坡有诗云: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侯足时他自美。”

    “哈哈,这指的是猪肉,我们全念过。但问的是你哪来的功夫慢炖?”

    孔小青抱起石锅,指指边缘一圈:“小爷们请看,把熊掌按这烧猪肉的法子摆里面,调料有山谷里采来的香料,嘿嘿,我跟着侯爷出游三年,我们在路上采过香料,我认得。盐已用完,从上一仗的异邦兵那里补充。都摆好。和一堆湿泥,”

    “等等,湿泥也能烧菜?”贵公子张大嘴,其中数吃的最开心的宝倌张得最大。

    “湿泥把这锅封死,晚上宿营的时候,就柴头罨烟焰不起,小火炖到咱们离开。”

    “一夜能炖好熊掌?”这里全是吃过的,都认为小青在胡说。

    孔小青乐道:“好不了。我揪些树叶子垫住锅底热的地方,包袱一背带走,有泥封住流不出来。等再宿营,再炖上一夜,这样炖上好几晚上,就好了。”

    霍德宝揉着脑袋还有一个问题:“你上哪儿弄的湿泥?”

    拍拍腰间的短剑,孔小青道:“侯爷给顺爷爷、张将军、父亲和我的全是好刀剑,”环顾下这地洞:“不然这天寒地冻,咱们可怎么能轻易就弄些洞藏身。还有锅是石头的,也是有这剑才削出来。”

    霍德宝见他没听懂,再说一遍:“我是说急切之中,你上哪儿弄的热水调泥,你不会用你的……”对孔小青下半身瞄瞄。

    大家一起恶心,让他不要再说。

    孔小青笑得要倒:“爷们有喝的热水,我一定要用那一件子…。这可怎么能给你吃呢?”

    宝倌在埋怨中不好意思,小小声解释:“我撒尿全是热气腾腾的,我就乱想了。”

    这个疑惑打消,宝倌为自己们吃的好更美气,数一数日子:“就要过年,祖母往年总给我寄好吃的,等我回去对她说,我今年吃的最好,虎肉熊肉当猪肉一样吃,看我身子骨儿多壮实,祖母也会为我开心的。”

    大家听完,古里古怪的互相看着,阮瑛舌头打结:“呃,大胖二胖,咱们直到今天也没有送信回去吧?”军中想来开心不了。

    执瑜无奈:“咱们出了这山,就到了这里。这么远的路,天气又冷,咱们也没有过多的粮食打发人走,咱们吃的东西,是随时打猎补充,再不然就从异邦兵手里抢。没吃的又天寒,打发几个人回去,人手太少,路上要抢不到粮,打不到猎,不是让他们白白送命?咱们也少人手。顺爷爷说了,不见尸首,就是没有信回,反而王爷伯父知道咱们还在。”

    眉头皱起:“我只盼着不要写信给京里,咱们只怕要明春才回去,太后要是以为我们不在了,让她伤心爹爹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