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侯门纪事 > 第四百七十三章,柳家臣服寿姑娘

第四百七十三章,柳家臣服寿姑娘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要说皇帝没有想到柳家反应有这么大,当然这和柳至在过去两年里没什么反应也扯不上。

    在过去的一两年里柳明等人闹个不停,柳至再跟着闹,那叫不懂事体。

    是以皇帝在御书房里听到——他的人不在金殿后面,他在书房里面——诧异过后想上一想,觉得符合柳至的为人。

    把皇后这两年里的事情想上一想,符纸之案,她没有脱身的理由。没有给她实质性的处置,已经是给柳家和太子天大的脸面,就皇帝自己心里来看,他还认为自己顾及夫妻情意。

    当然皇后不这么的看。

    随后说加寿下毒,命她宫里的金甲士们捉拿加寿,这也做错。不管怎么想,加寿有下毒的必要吗?完全没有。只凭一面之词,就是怀疑加寿,也得请示过太后,按太后的意思办事。这一件也是皇后做错。

    而最近这几天的一件,皇后反过来向加寿下毒,耐人寻思。

    相对于寿姐儿要毒皇后,皇后有更大的动机要毒加寿。因为太后尚在,皇后不能奈何加寿,皇后的名誉也损得差不多——欧阳容等人敢打她的主意,就是已瞧不起她,瞧不起对上袁家败退的柳家——而加寿现在又得到太上皇的关注,加寿真是犯不着除去皇后。

    她还是个小孩子,她一直天真烂漫,就皇帝都不相信寿姐儿有这样的心机。或者是说有师傅女官跟着,还办这种蠢事情。

    除去皇后,太子会对加寿心生嫌隙,这种事情不值得去做。

    但皇后要除去加寿,给自己重新换一个儿媳,这是有可能的。但从皇帝开始都不相信,所以太后让加寿把他最近宠爱的嫔妃关押,皇帝没有说话。

    他不信的原因,是皇后是他数年的枕边人,是他的正妻。皇帝深知道皇后骄傲成性,嫉妒成性,重视家世成性,在她手里也有过死的妾,但她不是歹毒成性。

    以仁德自居,风流自许的皇帝,他是个自己能当家作主的人。他喜欢的女人,大多是欧阳容、水嫔等表现简单的人。

    欧阳容几起几落,就是她性子大发作的时候让皇帝不喜欢,皇帝就离她远些。最近一心扮恶毒,有时候是天性里来的,有些也是世事磨出来,而自己没有正确解释。

    水嫔等能乖乖听从欧阳容的话,一起接过毒药,也就不是什么复杂人物。

    她们又没有把柄在欧阳容手里,为的就是争宠,先把中宫空出来,好谋求私利。

    都是以年青活泼而让皇帝相中,在他为国事烦忧时散心解闷的角色。

    皇帝从来不用看皇后脸色,又喜欢把仁德盖在脑袋上。如果皇后这位前太子妃满心里歹毒,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就容不下她。

    这位正妻有了委屈不能受,遇事就“请丞相”。笨至母后给英敏许亲事,父皇和自己都不阻拦,就她敢挑剔上去,碰一把大钉子。

    加寿为她搅尽师傅们的脑汁说情份,她病刚好就把加寿给害了,皇帝听上去都荒谬。

    好歹你也装一装对加寿感激,给自己拉回几分面子是不是。

    本心里不相信的皇帝,不反对太后严查这件事情,也就对柳至率领柳家的人集体请命很是为难。

    太子三近臣,苏先,柳至和袁训,太子把另外两个看得和表弟一样的重。

    柳至和袁训当街打架,鲁豫自以为有理告到宫里,皇帝怒气冲天自己出去了,把告状的鲁豫留在宫里等啊等,也没有等到皇帝回来听他继续说下去。

    偏心人人都有,皇帝也不例外。

    他偏心的拿柳至,柳家。和水家、许家、叶家等比上一比,欧阳家压根儿不用提。

    皇帝几番几次地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容妃,这是种没有理由的,单纯的喜欢。

    有些像萧战喜欢加福,但至少战哥儿还有个理由,加福是他的小媳妇。

    皇帝六宫里无数,他觉得不是不能离开,而是欧阳容讨他喜欢的时候,他还是愿意身边有这个人,当然,是他身边人中的其中一个。

    独自专情这事情,皇帝目前还没有。

    因为喜欢欧阳容,也因为欧阳家政绩上没有出采的地方,皇帝从没有主动提给欧阳家人官职,容妃不提,也让他相当满意,以为容妃是懂事。

    一个当皇帝的,永远缺得力的官员,忠心的奴仆。但把欧阳家排除在外,可想而之,论家世来说,是不要觉得能和柳家相比。

    柳家哪怕只有一个柳至,皇帝也是偏心柳至的。又从太后没有关押皇后来看,太后对嫔妃们的疑心更大。

    虽然皇后又病重了,但太后真的生气,也会不客气的把皇后换个地方。

    谋害太后,太后雷霆大怒,皇帝没有条件的理解。

    太后只关嫔妃们,也与太子求情有些关系。

    心思又转到太子身上时,太子都苦苦在太后面前求情,何况是柳家呢?柳至带着柳家全部官员保皇后,在情理之中。

    在这样的心情之下,面对太监频频来回柳家的求告之声,皇帝也就没有治他以全家性命要胁之心。

    但也没有答应。

    为柳家上一回金殿,就在金殿上审后宫,那是不尊重现在六宫做主的太后。他轻描淡写:“告诉柳至,太后会严查,让他们回去吧。”

    ……

    金殿之前,就走过来传话的太监。

    往玉阶上面一站,传皇帝口谕。

    “皇上说此事已交太后明查,金殿重地不是胡闹的地方,作速回去方是道理。”

    柳至从容谢恩,从容回话:“皇后娘娘让冤枉,臣等没有颜面安坐家中。娘娘一天不申冤,臣等一天不起来。”

    在他身后的柳家人齐声跟上:“臣等,愿用性命保娘娘清白,请皇上严查真凶,还娘娘玉洁名声!”

    太监乱了方寸,小跑着去回皇帝。皇帝听过不耐烦:“一个一个都不省事,喜欢跪,跪着去吧!”

    很快消息传到后宫,太后微微动容。

    要说柳至这个人,太后相当喜欢他。

    柳至是太后唯一儿子的近臣,早在少年的时候就服侍于他,又和当时没有挑明身份的袁训相当和契,从没有看轻袁训是没有根基的人。

    要说恨,只能恨柳丞相。要说怨,只能怨错许柳家为太子妃。

    太后挑动眉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但对面前回话的任保还是面色寒冷,好似把柳家所有的人都憎恨进去,冷声道:“还真厉害!看他能跪几天,跪着,就清白了吗!”

    加寿在偏殿里听到,过来回太后:“可是,我也觉得不是娘娘呢。”加寿看得懂皇后这些天对她眼神上的柔和,和以前的不一样。

    就像加寿小时候养的大公鸡,那鸡见到生人要叼,但是见到寿姐儿出来,那眼神大不一样,加寿淘气揪它漂亮羽毛,它也不会咬一下。母亲说那叫温驯。

    加寿还是不喜欢皇后,但女官教她表面上要说娘娘好,加寿对着外人包括太子说的全是假话,但在太后面前这一句是真心的请教太后。

    太后对着她微微一笑,嗓音柔和下来:“那你赶紧的办这事情,交给你了,不要说你小,我在这里呢,不明白的就来问我。这里面只怕不少弯弯绕,累了,就睡会儿去,吃点儿去,御花园里玩会儿去。”

    加寿颦眉:“可是,柳爹爹要跪到什么时候,”伸头去看外面的天色,天刚上午,宫院里碧绿嫣红的花草和天边微妍的流云相映成趣。

    “要是跪一天,只怕坚持不住。”加寿带着烦恼:“怎么办?只怕今天一天我解不开这事情。”

    太后含笑:“你倒是心眼儿好。”

    加寿认认真真地道:“母亲说为人还是要善良,父亲说先有好心地,才能千智计。祖母说品德,是第一位的。”

    太后微微一笑:“我的孩子,你说得很好,但现在别忧愁了,他要跪是他的事情,你赶紧的去办差,记着我说的话,累了就睡会儿,玩会儿去。”

    加寿答应着去了,有些加快速度。但这不是加快速度就能一天办完的事情,这得寻找嫔妃们陷害皇后的人证和物证。这一天光问各宫院里的人都不够。

    但是加寿用心的办着。

    ……

    三月春风似温柔的手,似上好的轻纱。如果主人是吃好睡好出门儿郊游去的话。

    在跪着的人身上,估计柔软不来。

    时近中午,白玉桥前面没有遮挡的树木,日光似融化的铁水,红通通灿灿亮地打下来。

    汗水从柳家的人额头流下来,他们中间有些人上了年纪或有疾病支持不住,伏在地上趴着。

    但一大半的人还是跪得笔直,把柳家这上百年的世家风范坚强的表现出来。

    半天的功夫而已,柳垣也有功夫在身,并不觉得疲累。但他视线看向前方笔挺的身影,那是柳至的,心底敬佩让他跪得更直。

    树荫下悄悄走来的太子也眼窝发烫。

    什么是压倒一切的震撼!这就是了。

    再也没有比一个服侍过先太上皇,服侍过太上皇,服侍着皇帝的世家以命来保更热血淋漓的事情。

    太子仰面看天,觉得微有旋晕。这天和地,也像是要为柳家的热血而变颜色。

    他目不转睛,看到有一些身影微微摇晃,太子随口就能报出他们的姓名。

    自己的外戚是柳家,还有对柳明等人的不满,太子对柳家在朝官员做过了解。

    他知道晃动的几个身子他们病弱,他们难以支撑一整天。

    太子殿下含泪离去,他没有上去劝,柳至倾家而来,正是太子想要的。皇后一天不清白,就好似罩在太子头上的宝剑,随时会斩上来让殿下麻烦。

    这都是因为争宠!

    ……

    日头一寸一寸地在窗纸上移动,天色往下午时分移动。红漆雕刻牡丹争春的几上,送来的饭菜又一次没有热气,但太子还是没有用的心。

    他失神地看着窗纸上白光,他的人虽然没有在金殿前面陪跪,但他的心还在那里,一会儿也没有离开过。

    有人可能会说,不过就是争宠,殿下这算担当不起来吧。说这话的人只能是没道理。

    如果是一般的争宠,皇后娘娘安享尊荣,太子殿下也就不用像这样失魂落魄的担心。

    眼前的情势却是皇后不倒,嫔妃就死。以娘娘身份下毒谋害加寿,撇开加寿是太后的亲戚不说,只是一个小小民女的身份,娘娘先就有失贤德。

    以皇后身份可以在别人做错处置别人,却用龌龊手段,这罪名要是扣到皇后身上,柳家用性命来保,皇后也完了。

    哪一个封皇后的人,不管内心真有假有,对外的宣称也是此女贤德,方能入主中宫。

    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太子所以痛心。

    太子殿下的经历,他在七岁以前,养在太子府上。七岁不能算小,像加寿七岁左右已经在太子府上管家。虽然管的不多,也用上许多的心思。

    但加寿和太子不一样,加寿的身边有许多忠心对太后的人,处处提点着她。

    太子殿下在七岁以前,只是太子妃嫡子的身份。前太子妃能顾住自己不吃醋就不错,顾住儿子的地方根本不多。

    前太子算是照顾儿子,但太子七岁那年刚准备进学,加寿一周多冬天到来,太子在她五岁,不到七岁,准备过了年进学,在进学以前,前太子、现在的皇帝对儿子的关注上并不是很多。

    前太子只是给英敏殿下开始安排师傅,还没有到位,太子殿下定亲,留到太后宫中教养。

    天和地,在英敏殿下就成两个样子。

    加寿活泼可爱,在太后和公主的照顾下无忧无虑。瑞庆殿下是父皇母后心爱的,也算是一片暖阳。

    当身边人全是暖融融的,你的心又能冷到哪里去呢?又怎么会从小就学成冷酷的心机?

    皇太孙七岁进学,开始学的就是帝王之道,里面也是有仁有情的。他住在祖母宫里,对自己父亲的感情就不会缺少。而眼见到太上皇和太后相濡以沫,忠毅侯夫妻把加寿视若珍宝,对皇后的不满早就生出。

    但太后是不会教导太子不敬重皇后,所以太子的心底存在美和好,对脸面前压下来的事情格外愤慨。

    他要是个心思歹毒的人,只会咬牙切齿去报复,不会在这里独自伤心。

    不需要柳至和忠毅侯来提醒他,太子也深刻牢记,这一切全是为了争宠。

    争宠以后为了什么,为了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一旦他的太子之位动摇,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性命这事情都不好说,所以他伤痛的不能自己,中午的饭也吃不下去。

    太监蹑步走进来,看一看就明白。轻叹道:“殿下,您得用饭啊,您好,才有精力护娘娘。”

    太子殿下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问道:“柳家的人还在?”太监陪笑:“在呢,不过有两位大人晕了,让扶下去。这大半天没茶没饭的……”

    太子幽幽然长长叹上一声,抬手如风中落叶一般全无精神:“你下去吧,让我自己静一会儿。”

    太监让人撤下冷菜,重新换上一桌子热的,担心的对太子看看。自然的,他也担心殿下不吃不喝生病,太后要拿他是问。但还是走了,把门帘子小心的拉紧。

    太子瞪着门帘,又回到自己心思上去,正要从杂乱中理出一个对策。门帘子又一动打开。

    太子忍无可忍地怒道:“我说过别打扰我!”太监躬身谄媚:“殿下,忠毅侯来见。”

    太子一愣,随即起身,定定神思,说了个请字。在他来看,他的岳父过来不会没有话说。

    片刻后,袁训进来。太子殿下心情不会好,袁训不会满面欢笑。但他本身精气神就好,把太子的灰头土脸衬得没处儿相比。

    “殿下,这几天里兵部事多我没有过来,但我也为殿下筹划,有几句话特地过来告诉。”袁训满面诚恳。

    太子挤出笑容:“岳父请说。”

    “宫里发生的事情,原因不用再分析,为的是两个字,争宠。”

    太子垮下面庞:“是啊。”

    袁训温和地道:“所以我必须来提醒殿下,争宠的事情可大也可小。”在这里袁训有意的停顿,像在思忖后面的话,而太子在他面前并不隐瞒,沮丧地道:“这是想要母后的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

    “不,”

    打断的这一个字让太子愕然吃惊看过来。

    他看到他的岳父满面慎重,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是剑指殿下呢,这事情更大。”

    自己想的力度远远不如别人说出来,而太子自己想的时候已经沉重压在心上,袁训的话更似劈头盖脸而来的巨石,砸得太子殿下这就有鼻青脸肿之感。

    在柳家准备的这几天里,太子师们也早早的挑明,请殿下这就防备,娘娘在宫里的事情随时会沾到殿下身上。

    身边每一个人都在保护太子,太子自己经过百般提醒,他更上心。

    面容有一刻狰狞,但很快放下,对袁训轻施一礼:“多谢岳父为我着想,岳父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袁训轻而有力的道:“从争宠上来的,还只能从争宠上结束。殿下,这全是为了争宠啊。”

    他反复的又说上一遍,太子垂下眉眼儿默然。他难道不知道吗?为来为去,为的就是争宠。

    袁训很快离去,太子又陷入到独寂中。这种孤单不是有太后的慈爱,有加寿的可爱,有太子师们的忠心就能解开。这是面对六宫冰刀霜剑指向皇后,其实却全在太子身上的寂寞和防范。

    以他十四岁算小小成人的年纪,一边儿是在太后面前温暖无俦,一边儿是在皇后无能引出来的血雨腥风中,冰和火狠狠的给他一记。

    这全是争宠上来的,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

    加寿临睡的时候问了问:“柳家的人还在吗?”女官为她掖掖大红绣百合花的被角,嘴角上挂着怜惜:“柳至大人让体弱的人回家歇息,他们还有几十个人,还跪在金殿前面呢。”

    过了年九岁,这个月是小六过生日,随后就是生日的加寿颦起小眉头,床前摆着点心,预备着她随时要吃。

    “不吃东西,那该多难过。”加寿小眉头拧成一小团。

    女官劝着她不要多想,把她哄睡。

    这个时候的金殿前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给柳至等人点上灯笼。

    灯影里,柳至面上沉静一丝儿没有改变,和他一早刚跪的时候一样,坚毅如山。

    在他后面的人也就带出一模一样的神情,像是柳至不倒,他们全都不会倒。

    一个小太监探头过来,啧过舌头后,顺着暗影中的花径去往偏僻些的宫门,把消息夹带给当值的侍卫。

    很快,欧阳家收里消息。水大人等全在这里,他们瞠目结舌:“还没有走?”

    都看到事情严重性,许大人干搓着手:“柳家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水大人听出他的怯懦,斜眼他就要骂:“和谁拼!”

    许大人一噎没有话,水大人把袍袖一卷,怒道:“你不要忘记,是和你,和我,和他,和他!”

    手在欧阳老大人父子和叶大人等面上轮流指过去,欧阳父子还能自若,叶大人是和许大人一样,生出退缩来,吃吃道:“这不是好时机吧?”

    “什么叫好时机!你说,你说呀!”烛光下面到处是水大人挥动手臂的影子。

    欧阳老大人和欧阳住交换一个诡异地眼神,看看,果然是有敢和太子作对的人。

    当下不作表示听着,叶大人面有难色,反过来劝水大人:“咱们现在动不了皇后娘娘。”

    水大人狞笑:“那什么时候能够动她!”烛光把他的眼眸染得近似赤红,像一个张大血盆大口的怪兽,在他的话里,把他的野心全然表露出来。

    叶大人等一起动容。欧阳父子一起压抑喜色。水大人知道自己失言,但话已经说出口,也无法收回。

    他在烛光下面暴怒的走着,索性全盘托出。

    “陷害娘娘要株连亲族的!”

    只这一句话,让还有犹豫和反对的人一起哑了嗓子。而,“好!”,欧阳父子拍案而起,老大人是凝眸如聚风云,欧阳住更是面如铁石般不会动摇。

    父子齐声道:“水大人说得对!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们全数灭族!”

    叶大人等面皮抽个不停,但很快也认清事实。他们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宫里到底怎么了,也还没有见到过女儿。但从知道的种种迹象上来看,不是皇后死,就是全家一起去杀头。

    悬崖勒马,没有退路。要么背水一战,要么自己往悬崖下面跳。叶大人等是没有办法,眼前没有生机,不得已点了点头。

    虽然艰难,也让水大人一步蹿过来,揪住他们的衣袖往中间带:“都过来这,我有话说。”

    数个人围成一圈脑袋碰脑袋,水大人的低语声压在中间:“听我说……”

    ……

    第二天一早,金殿还是巍峨,玉阶还是明亮,柳直的身影还是笔直。他就像刚跪下来一样,静默地有如一块早就摆在这里千年万年的山石。

    洒扫的太监们看向他们是敬佩的,也都有大祸临头之感。太监在宫里是贱人,出了事情连带到他们是比喝水还要平常的事情。

    这种时候都庆幸自己是在做洒扫的低等差使,而不是在各娘娘宫里钻营当上大太监。

    低垂着头一面扫,一面偷看柳至等人,一辆宫车同着仪仗缓缓过来。

    宫车上装饰精美,是按公主的制。宫车前面开道的太监们昂首挺胸,也是公主出行的数目。

    宫女们捧着红罗扇,金唾盆等随行在两边,人数虽然多,走得除宫车辘辘以外,别的鸦雀无声。

    太监们心中有数,不等回避声出来,丢下扫得只有一半的地退到两边,跪伏于地。

    而回避声也在此时出来。

    “回避,回避……”

    柳家的人看过来,乍一眼,都有些糊涂。这来的是哪位公主?真是奇怪。公主一般不会往金殿这里过来。

    只有柳至打起精神,低声提醒:“寿姐儿来了。”话依次传下去,不由得柳家的人精神集体一振。

    这袁加寿可是能在宫务上说话的人,另外还是太后面前最能说话还能撒娇使性子的人。

    她过年在金殿上面为皇后娘娘求情,随后跟来的六宫任总管不是回给皇帝:“寿姐儿一早大哭大闹,不依着她就不行。太上皇让吵得头痛,让送寿姐儿来烦皇上。”

    这对加寿来说是冤枉的,加寿最近两年总是肃穆对人的多。但她曾对着父亲大哭大闹,怪他把自己丢下来,顽劣的抹他爹一脸的粥酱肉和菜,却是全京里有名。

    柳家的人一喜,是啊,怎么忘记她是按公主的制养着。再就一忧,她是来做什么的呢?她过来安慰是代表太后过来的吗?

    见宫车行过来,太监打起车帘,走出一个胖胖的小姑娘。

    她带着小金冠,如果有人见过瑞庆殿下的正式妆束,就知道这不比殿下小时候用的差。

    金冠上面宝石无数,因为主人年纪太小,怕脖子顶不住金子和宝石,宝石全是细碎而小的,作个三五团,就像是镶得满满。日光照射下来,珠光宝气无处不在流转,把主人鼓鼓脸蛋上绝色的小面容如映霞光里。

    这就看不清,也更让人不敢仰视,油然的生出敬畏之感。

    柳垣是眩惑的,他见过加寿,但今天这个好似日光照耀万物的小姑娘,气势上他从没有见过。

    腰身一软就要拜她,但理智让他克制住自己。犹豫不决这样拜是不是谄媚,见到最前面的柳至换个方向,因为加寿是从侧边过来的,伏身拜了下去。

    他双膝本就着地,这就是个大礼。他的身上还有官袍,这代表的就是臣服。

    柳家犹豫的人都眼神一跳,但经过这一回全家同心,对柳至信任无比,随着在地上膝行挪个方向,也一起拜了下去。

    而加寿恰好响亮说出:“我奉太后之命前来!”

    犹豫的人放下心不说,还惭愧于自己们不如柳至见识的快。这位不是小公主的小公主能往这里来,在太子府上管家和协助太后管宫务的她不会是淘气来的,只能是有正事。

    跟着柳至齐声道:“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华丽的宫车上面,九周岁还差两个月的加寿高高的站着,面前伏地一群恭敬的官员,不管怎么看,都生出臣民朝贺般的敬意。陪她前来的女官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是从加寿进京就陪伴,有眼前这个场面,这一场辛苦就算没有白费。女官就不去想以后的荣耀,只脸面前的她已经知足。

    因为这跪着的是柳家,太子的外家,不是那不入流的人家。

    情不自禁的,女官用眼角去看加寿姑娘。见寿姐儿泰然自若,在宫里长大的加寿自己出门就是大场面,也见过许多大场面,根本不会让官员们跪拜给吓住,反而因为知道这是差使,更要给太后挣脸面,说话更加的流利。

    “娘娘是六宫之主,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诬陷的。太后说回去吧,都是国家栋梁,哪一个跪出病来她都心疼。”

    太后的话在这里就算结束,官员们正要叩谢,加寿抿一抿嘴唇,道:“太后让我也来说几句。”

    柳家的人这一回反应快,赶紧的伏下身子装作恭敬的听着。

    和皇后娘娘的清白相比,和太子殿下顺利登基相比,对着这小姑娘叩几个头又算什么。

    女官满意的笑了,柳家从老丞相在的时候就有骄横的名声,这一回算他们识相。

    加寿小心眼子里说不上满意,因为她出来以前,女官刻意叮咛的是措词上要用心。

    未来皇后在这里表现的还是以前的意思。

    “你们不要听别人乱说,娘娘和我可好可好可好呢。我协助太后管理宫务,这事情我会查个清清白白,不会冤枉任何人。你们回去吧。”

    她还不是皇后,柳至等人表示恭敬,却不能乱了称呼。这就不称臣,只一起拜了一拜。

    加寿和女官都很满意,加寿进宫车里端坐,车帘子放下,太监们围得不透风,红罗扇高举着,跟在车辆后面往内宫里行去。

    看着车行到转个弯儿见不到,一个柳家的官员呻吟一声倒在地上。大家围过去,柳至把他抱在怀里:“三叔,我昨天让你回去,你应该回去才是。”

    隔房头的三大人不再掩饰虚弱,但也有微笑。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他缓声问出:“听这意思,这事情是寿姑娘在管?”

    这听上去不可思议,九岁的姑娘怎么能料理案件。但她的话明明白白,柳至噙泪含笑:“是,我想也是,寿姐儿说的原话是她会查个清清白白。”

    三大人心头一松,展开笑容到一半,晕了过去。

    柳至把他平放到地上,带着家人又往金殿叩了头,然后抱起三大人,浩浩荡荡出宫。

    家人们早就带着车马等着,送上吃的喝的,如簇拥英雄般接他们回去。

    太子听到消息,又对加寿感爱一层。太子不能阻拦柳家出力,也不愿意阻拦。但他内心里同样认明白柳家对母后的忠诚,也不愿意他们真的跪上几天几夜,死几个那真让人心疼。

    太子喃喃:“原来这事情真的是由加寿在管。”以加寿的好心地,加寿最近两年一直在表现她对皇后没来由的孝敬和好心地。

    在这好心地上面,加寿应该在太后面前请命,插手这件事情才内,哪怕她不会管,跟在里面搅和听消息呢。果然是这样,太子鼻子一酸,还是寿姐儿好,她能为自己分担。

    有心叫来柳至这就抚慰和问话,再商议这件事情怎么解决,但要让柳至休息几天,太子先自按捺。

    也曾想过登门去看望柳至,但那样一来,像是殿下怂恿柳家的人以命相拼,反而辜负柳家的人这一天一夜的辛苦。

    消息同时也传到欧阳家,不用说他们着了急。都知道袁加寿是百分百的偏向皇后,为了皇后娘娘她这两年就没少下心思。

    当然也能看出这与师傅们不无关系,这就比一个小孩子的愚孝更让人害怕。

    袁加寿的师傅在去年太上皇亲自指定,师傅们是这样的心思,这岂不是说明太上皇和太后也是这样的心思。

    水大人狞笑:“这是打算保太子,弃嫔妃!”他瞪视在坐的人:“看到没有,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哼哼,今天明天只怕咱们就上菜市口去了!”

    菜市口,那是个古人常用来杀头的地方。

    性命关口上,不由人不全力对待。他们相互看着,面上阴沉或者是难看,但眼神都是一个意思。

    拼了!

    不拼就完了。

    ……

    事情没几天就势如水火,让京里今年的春天好似在水深火热之中。这里面好事者可以借机行事,魏行就是其中的一个。

    按照马浦的吩咐,他登门去见席连讳。

    马浦是这样说的:“席老丞相,能在柳丞相手底下一生不倒,他审时度势的眼力就比别人强。这事情很快就会把太子殿下和水家等全族牵扯进来,太子殿下虽然深得太后喜爱,但据我所知,太后也同样厚待别的殿下,这中间的区别,只多一个太后的侄孙女,太子真正的依靠还是柳家。嫔妃们娘家要是聪明,或者是早有准备的,就拿柳家和太子殿下做文章,也许还能挣上一挣。席老丞相在这当口儿向着谁就很重要,你去见他,试他的心思,然后和他一条心思,他一直养病,我丢官在家,公事上他早就烦了,你是老公吏,别人能入他的眼,你也能,区别只在于是不是合他的心。现在只有他一个丞相,再选丞相,皇上理当听取他的意见。”

    魏行依言出门,到外面才面色大变。马浦这东西,把嫔妃们娘家心思说得分毫不差。

    水大人找上魏行,要拿太子殿下做文章,魏行没有明着帮,顺水推舟的帮了些小忙。

    水大人性子急,巴不得女儿马上就封妃,马上就生皇子,马上就干掉太子,于是他在女儿受宠后,马上就动手脚。本来是草灰蛇线,伏脉千里,过上几年和太子发难。但这会儿恰好成了水大人他们的救命草,魏行当时没想到,水大人当时也没有想到。

    魏行在席家客厅上等待席连讳出来时,同时心里期盼,席老大人千万是不向着皇后的才好,皇后娘娘丧失贤德,还向着她没有意思。向着别人吧,咱们重选一个殿下,以后保驾是天大功劳。

    如果席老大人一定正直,那魏行也就没有选择,他要除掉水大人,把他曾经参与的痕迹抹掉。

    在京里杀官员,和大家一起除掉皇后相比。头一个是自己干,第二个是大家一起,出了事情也是官高的顶着,魏行所以期盼第二种。

    他默念不止,皇后娘娘无贤无德,不堪再为国母……席连讳从八宝玉石屏风后面走出来。

    ------题外话------

    前两天更的不稳,都不敢要票票了。今天准时,要票票哈。感谢这两天的票票。

    这两天太忙,顾不上看评论区,迟到两天的拥抱,抱抱thoice贡士亲。

    感谢丽丽亲爱的长评,贴切。感谢所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