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家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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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眸色比要一般人浅淡, 有些像琥珀,现在被夕阳染成了淡橘色,就像花蕊的颜色。

    那一瞬间, 江画在心里掰着手指数了数。

    从小到大跟他说过这句话的男生女生加在一起, 大概有十一人左右, 其中, 十个都是他叫不上名字的人。

    能叫的出名字的...

    江画眨了眨眼,看向越歌。

    “江画, 和我交往吗?”

    越歌捧着他的脸, 重复了一遍。

    “我...”

    问问题时,江画压根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越歌竟然真的喜欢他...?!

    这一认知让大脑晕乎乎的,江画眼神飘忽,避开越歌的目光,攥了攥搭在桌上的手。

    手心潮湿,他紧张的直冒汗。

    系统在脑袋里炸了, 不断重复着答应答应答应,活像个复读机。

    “我们交...交往?”

    “嗯。”

    江画面红耳赤地舔了舔嘴唇,涩声问:“我为、为什么要和你交往?”

    越歌偏了下头, 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最后给了一个很抽象, 却正中江画下怀的答案。

    “为了什么都行。”

    江画在心里又掰起了手指。

    首先,为了辅导功课,这件事他就是耿耿于怀, 交往后,似乎可以回到之前的状态。

    其次,白莲花早恋,任务进度一定会是质的飞跃。

    最后, 为了以后更多的带歪计划,最便利的耳濡目染必定是情侣关系,把越歌带歪后,以后掰正也容易。

    除了这些之外,越歌做饭好吃,性格也不错,长得还挺好看,除了喜欢养活打劫的之外,好像没什么缺点。

    江画突然想起乔修远说,不是谁都有义务哄着他玩。

    谈恋爱的话,就有义务了吧。

    划算。

    江画不再动摇,一咬牙,抬眸望向越歌:“你要说到做到。”

    是白莲花说为了什么都行,可不是他故意欺骗感情的。

    越歌弯起嘴角,眼神柔和:“我尽力。”

    江画不满:“不是尽力,是一定。”

    “好。”

    江画张了张嘴,明媚的脸上红霞遍布,娇艳欲滴,眼底的泪光褪去,盈出另一种湿润。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话...”他眼珠瞥向一边,嘟嘟哝哝地说:“也不是不行。”

    江小少爷说得太委婉,想要就这么结束这一话题,越歌却没有任他蒙混过关。

    越歌半强迫地转过江画的脸,第三次问了遍:“那要和我交往吗?”

    “我都说了好。”江画恼羞成怒:“你好烦啊!”

    教室里空荡荡的,因为门窗都关好了,连阵微风都没有。

    脸颊上的手指有一瞬间加重了力道,但转瞬即逝。

    越歌笑了一下,笑容很甜,流露着些许羞涩,清纯又可人。

    “江画,现在听到了。”

    江画心跳骤乱,脑中飞过几个字。

    白莲花成精了。

    ......

    他们这是...谈恋爱了?

    恍惚度过一晚,江画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迈进教室。

    突发情况让他根本没心思去想乔修远,谁知道还是没有休息好,和天花板对望到了后半夜。

    昨天系统亲口认证,白莲花歪了百分之二十了,任务进度大飞跃,以至于第二天在教室里看见越歌,江画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昨天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就和白莲花谈恋爱了。

    温度又有沸腾的趋势,江画没意识到自己正堵在教室门口发愣,周大嘴晃悠进一班时‘咦’了一声,热情和他打招呼。

    “画儿,在这傻站着干啥?”

    这一声嘹亮的嗓音吸引来数道目光,包括正在给人讲题的越歌。

    江画倏地收回视线,快步走向座位:“你才傻。”

    周大嘴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我没说你傻。”

    “你傻。”

    “行吧,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颜狗周大嘴毫无底线,就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来往。

    路过越歌时,他同样咧着大嘴说了句‘班长早’,全然没注意前方耳朵根都红透了的江画。

    江画头一次体会如芒在背的感觉。

    明明很多人在看着他,偏偏有一道存在感强烈,根本没办法无视,险些看得他同手同脚。

    江画闭了下眼。

    有点出息,为了任务而已!

    默念了三遍工具恋爱,他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越歌。

    后面的周大嘴险些撞上他的后背:“嘿,画儿你这...”

    “你在干嘛?”江画僵声问。

    周大嘴蓦地收回话音,提心瞪眼。

    好家伙,两人主动说话了,这是要和好?

    越歌顿了下,拿起试卷示意:“在讲月考卷子。”

    江画又问:“给谁讲?”

    桌前的副班长弱弱举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江画,老师说班长不用只辅导你了。”

    潜台词就是他们问问题怎么了。

    江画眼珠一转,朝副班长看去。

    副班长是个戴眼镜的认真妹子,平时在班级里不太显眼,性格也很内向,江画的印象里都没有和她说过话。

    “老师说不用,我又没说。”江画挑眉:“老师不也说,有问题问老师么。”

    话音一落,副班长脸都憋红了,偏偏找不到话反驳。

    一个男生看不下去:“啧,江画,你是不管太宽了?”

    “他不就仗着班长人好,人家可救了他,他找事还没完了。”

    “艹!适可而止行么!班长凭什么听你的啊!”

    在江画眼里,是其他人苍蝇似的压榨白莲花,在旁人眼里,却是他无理取闹,这时候还惦记找越歌麻烦。

    双方脑回路无法连接,谈恋爱第一天,江画就被惹的心气不顺。

    凭什么听他的。

    凭白莲花自己答应的!

    他正想回嘴,越歌突然合上卷子,说:“好,那今天先不讲了。”

    叽叽喳喳叫嚣的人蓦地闭嘴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地望向越歌。

    “班、班长,你理他干什么,他...”

    “早自习快开始了。”越歌朝说话的人笑了笑:“先回座位吧。”

    “...”

    试卷被递回,副班长紧咬嘴唇,红着眼眶走了。

    系统:“宿主牛逼,白莲花都会拒绝人了,看来是真喜欢你啊。”

    江画突然忘了刚才想怼谁。

    越歌要去讲台准备早自习,起身后,轻拍了下江画的后腰。

    “好好上课。”

    这句话辅导时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这次却听得江画面红耳赤。

    “你好烦。”他嘀咕了一句,逃似的回位置了。

    七点半,距离上早自习其实还有一会儿。

    周大嘴兴致勃勃地转身:“画儿,你和班长和好了?”

    江画哼哼了声:“算吧。”

    周大嘴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透着点得意洋洋。

    “我就说吧,那些书呆子说什么你欺负班长,屁都不懂!”

    江画其实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周大嘴瞎猫碰到死耗子,提前半个月就以为他和越歌在谈恋爱。

    那一整个上午,班里的气氛一直微妙。

    之后的课间,有人去问越歌问题,都被越歌以各种理由延后了,江画看在眼里,一开始那点气不顺渐渐烟消云散。

    谈恋爱虽然别扭,但有用。

    江画没有好好上课,一上午的时间,都被他拿来补觉了。

    午休时间,学生们前拥后挤地奔向食堂,到了十二点十分,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何毕瞥了眼正认真看书越歌,磨蹭半晌,才走向后排,一副要从后门出去的架势。

    路过江画,他突然止住脚步:“你没事了?”

    江画正趴着发呆,闻声抬头,一见是何毕,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有事我都没事。”

    何毕差点被这白眼翻走。

    他昨晚没有休息好,今早是踩着点进的教室,自然错过了早上的插曲。

    何毕感觉自己中邪了,因为他昨天晚上竟然梦见了江画。

    梦里的江画和白天一样,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嘴唇更是红得像沾染了玫瑰花汁。

    这个梦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是江画蜷缩在角落,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愣是看得他这一觉跟没睡似的,睁眼时脑门都在冒凉风。

    做梦梦到死对头,何毕简直想掐死自己,可到了学校,进班第一件事,他竟然还是不受控地看向江画。

    走神一上午,好不容易中午鼓足勇气来搭话,被这么一怼,直接把何毕的斗志给怼出来了。

    “呵呵,也不知道昨天谁哭了。”

    “放屁!谁哭了!”江画被踩了脚尾巴,语气更差:“少胡说八道。”

    “哈?你那样要是没哭,我脑袋摘了当...!”

    何毕话说一半,对上江画羞恼嗔怒的目光,嗓子一噎,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挠了挠头,烦躁地嘟囔:“靠,随便吧,关我屁事。”

    “知道就赶紧走。”

    江画懒得理他,直接扭头看向了窗外,何毕僵硬站了一会儿,气急败坏地走了。

    对着何毕的背影,江画一脸莫名其妙地骂了句:“神经病。”

    何毕一走,教室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空气安静了两分钟,偶尔会响起一声翻动书页的声音。

    江画指尖跳跃着签字笔,他一会儿看向窗外,一会儿看向后门,就是不看正前方,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又过了两分钟,看完最后一行字,越歌合上书,将桌上的试卷和书本细致收纳好,起身走向后排。

    他在周大嘴的位置坐下,问:“不去吃饭?”

    “没胃口。”江画把笔转飞了,睫毛抖了一下,没去捡。

    越歌弯身捡起笔,塞回他手里:“怎么没胃口。”

    “心烦,后悔,不开心。”

    江画想接着转笔,却发现笔杆的一端仍被越歌捏在手里。

    越歌另一只手在桌面点了点,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沉吟片刻,问:“要怎么挽救?”

    江画眸光闪烁:“怎么都行?”

    “怎么都行。”越歌整理了一下江画的刘海:“说吧。”

    江画垂下视线。

    手指顺着笔杆下滑,自然的就像重力作用,直接滑进了他的手心。

    “那你不准给别人讲题,就和以前一样。”江画试探说。

    见越歌没有立刻回答,他瞬间变脸:“骗子!还说怎么都行。”

    越歌劝道:“江画,不要对同学这么大敌意。”

    “他们先说我的。”江画有点委屈。

    天地良心,他只是没怎么和同学来往,谁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不对...

    江画突然恢复记忆。

    “要不是因为你...”

    越歌迷茫回望,指了指自己:“因为我?”

    捋清源头势必要提起乔修远,江画抿了下嘴唇,感觉现在似乎不太适合提那些,硬是憋了回去。

    “反正你答应不答应吧!”

    “好。”越歌犹豫了半晌,一脸无奈地妥协了:“还有么?”

    江画心情好了。

    他眉梢一扬,矜持地清了清嗓子:“还有,今天晚上陪我玩游戏。”

    耽误一整个假期,网瘾计划也该实施了,带歪白莲花刚有些气色,不如乘胜追击。

    这个要求比之前的要简单太多,谁知,越歌这次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今天我要打工,晚上没时间陪你。”

    “去哪?”

    “去做家教。”

    江画没忘记那天不小心看到的信息,他隐约记得,家里有个保镖说过,越歌的家教学生是个小王八蛋,要帮越歌出气。

    以前就算了,谈恋爱之后,江画自认多了很多话语权。

    他没谈过恋爱,但看别人谈过。

    “不行,不许去。”

    越歌愣了下,摇头说:“江画,我要打工的。”

    “那你给我打工。”

    江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操作一通,表情忽然顿住。

    “对了,你给他补课多少钱?”

    越歌还没说话,手机突然响了声,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江画心下一紧,也起身探过去瞧。

    【老师,迟到也扣钱,今天要早点到哦。】

    没有打开的消息看不到发信人,江画却从语气里一眼就看出这是上次给越歌发消息的学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再看,突然火气上头。

    扣钱扣钱的,威胁谁呢!

    “家教费多少钱?”

    “一节课三百块。”越歌按灭手机,神色自若:“他开玩笑的,迟到会延后课时。”

    江画没接话,坐回位置气鼓鼓地摆弄手机。

    片刻后,越歌感觉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一笔大额转账。

    “不要教他了,给我当家教。”江画一脸愤愤,很豪气地承诺:“我绝对不扣钱!”

    越歌摇摇头:“我不能收你的钱。”

    “为什么?”

    “因为在交往。”

    江画舌头一打结,才想起这茬:“那有什么...”

    见越歌无动于衷,他绞尽脑汁地想:“要不补习的时候,就划清界限,当做没有交往。”

    “怎么划清?”

    “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啊,像之前那样。”

    越歌眨了下眼,顶着张清纯的脸,竟煞有介事地问:“忍不住怎么办。”

    “呃...”

    江画一噎,瞄向不知不觉被抓住的手,脸颊火辣辣的发烫。

    “反正要挽救,你就得当我家教,必须忍住。”

    他眼神飘忽了一阵,才下定决心般瞪向越歌,一脸严肃地威吓。

    “忍不住,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