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局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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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头看去，都微微惊讶了一下，不是别的，这妇人面容倒是不甚憔悴，没什么病色，但是举止却古怪的很，居然一边走一边将右手高举过头，就像擎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这么走过来了。
“嘿，刘大嫂，你这是举着什么呢？”
那妇人一脸苦色，唉声叹气地说：“快别提了，我都要愁死了。我的手必须要这样举着，放不下来，略动动就疼的要命！不管是哪家的大夫，求你们快帮我治一治吧！”
这妇人一边说一边把起因讲了，原来是她睡觉有个毛病，不愿意把胳膊放进被窝里，偏偏要举到枕头边才觉得舒坦，这么睡了几十年也没什么问题，谁知道今天早上一起床，那手居然再也拿不下来了，活像倒着长死了一样！
“哪有这么古怪的事儿？你别是落枕了吧？我瞅瞅！”
有位大娘热心想帮忙，走过来按住刘嫂子那高举的胳膊稍稍往下一压，刘嫂子顿时像杀猪一样惨叫了起来：“啊啊啊！疼！大娘快别动，疼死我了！”
她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显然不是装的。
叶浅予连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刘嫂子，先别着急，过来坐下让大夫给你看看。”说着就把人安顿在了凳子上。
夏知时刚要上前，萧氏医院这边有人不干了。
赵林高声叫道：“哎，好没道理，刚才第一个病人就是让你们太生堂先诊治的，这第二个居然还要抢先？轮也应该轮到我们先来了吧！”
叶浅予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为医者，当以病患为重，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的？耽误了病人的病情怎么办？”
赵林把头一梗，毫不相让：“叶小姐，话不是这么说，要是急症，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出声，但是一来这位大嫂子不是急症，二来咱们这不是还在比赛呢吗？总得讲究个公平不是？”
叶浅予还想再说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沉默的夏知时却忽然开口：
“浅儿，他说的没错，既然是比赛，自然应该公平。而且胜负最终看的还是医术，跟诊治先后其实关碍不大。”
叶浅予想起刚才夏知时明明最先诊断出那客商的病症，却被萧赋后来居上用一针“扑尔敏”治好的情形，暗暗叹了口气，让开了身边的位置。
赵林嘻嘻笑着跑到萧赋面前，狗腿子一样点头哈腰：“少爷，您请！”
萧赋冷冷瞪他一眼：“多事！”
要不是这患者病情确实不是急症，他一定要把这个擅作主张的混球揍一顿！
他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听诊器带在耳朵上，在刘大嫂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拿起听头准备听诊。
那刘大嫂虽然胳膊疼，但是眼睛依旧利得很，见萧赋拿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伸向自己的胸口，吓了一大跳，立刻惊叫起来：“你想干啥？！”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可以活动的左胳膊一下子掩住了胸口，满脸警惕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这小伙子长得这么好看，神仙一样的人物，不会是个衣冠**吧？
萧赋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要听诊的位置是多么……尴尬。
病人在他眼里向来没有性别之分，在国外，女性也早已接受了听诊器的存在，所以他一直没意识到，在国内，对一位女性做出这个听诊的动作看起来是有多么不堪和龌龊！
叶浅予也顿了一下，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这不是幸灾乐祸，她信任萧赋的医德，知道他没存着什么肮脏的想法。她只是莫名觉得，虽然萧赋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但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隐隐有龟裂的趋势呢！没看见他的耳朵都微微红了吗？
“咳。”萧赋轻咳一声，接着用手抵唇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听诊器收了回来。
刘大嫂还在不依不饶：“你这是什么大夫？莫不是登徒子，想趁机占我的便宜吧！”
“闭嘴，那是听诊器，是西洋医生用的看病的东西！”赵林都快气炸了，不管不顾地吼道，“这听诊器就是这样用的，要贴在胸口才能听清你的五脏六腑到底有没有毛病！你这女人就是少见多怪，碰一碰又怎么了，凭我们少爷的人才相貌，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众人看看脸如面盆、腰如水桶的刘大嫂，再看看清如朗月、俊美尊贵的萧赋，不由得啧啧有声，说的有道理啊！
刘大嫂又羞又恼，挥起小铺扇般厚重的左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赵林一个巴掌：“臭流氓！”
众人哈哈大笑，叶浅予也憋得肚子疼。
但是她终究还记得刘大嫂是个病患，连忙给她解释说着洋医院看病确实是这样，但是刘大嫂根本不听，死活都不肯让萧赋再给她看病了。
叶浅予还想再劝，萧赋已经站了起来起来，淡声说道：“行了，不用多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的看病方式确实多有不便。这一局，我弃权。”
说着话他让出了问诊的位置，只是起身的时候的脸色有些黑，暗暗瞪了赵林一眼，目光有些阴森森的。
赵林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恨不得再给自己来上两个耳光。
让你笨嘴拙舌的，刚才说的是什么话？现在把少帅惹毛了，今天晚上少不得又要被修理了！呜呜呜……
夏知时过来坐下，刘大嫂警惕地看着他，问道：“大夫，你要怎么瞧病？”
夏知时掩唇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接过伙计递上来的脉枕：“大嫂放心，你以前是怎么瞧病，我就怎么给您瞧病。”
刘大嫂终于放下心来，把手摆在了脉枕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真是的，早这样不就好了，整那些乱七八糟的洋玩意儿做什么！洋人的东西哪有什么好的，那衣服都露胳膊露大腿的，伤风败俗，难怪看病还动手动脚的，谁知道是不是别有居心？”
然而夏知时却没有她这么放松，他按着刘大嫂的寸关尺，只觉得手底下的脉象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应指有力，再健康不过，恐怕连一半身体稍瘦弱些的男人都不如她来的健康！
对了，有些许的气血不畅，肩臂处轻微的浊气淤积，简称……落枕。
夏知时沉默片刻，有些无语的开口：“刘大嫂，你这手臂没有问题，只是落枕而已。你回去休息一两天，大概也就好了。”
刘大嫂原本就被胳臂疼得难受，经过刚才的听诊器风波更是心中愤懑，现在一听夏知时这么说，忍了许久的火气顿时全数爆发出来，张口就骂道：
“胡说八道！我活了三十多年，落枕是个什么样儿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现在我的手就像倒着长在了肩膀上，根本放不下来，你告诉我这是落枕？放你娘的屁！”
夏知时从小知书达理，何曾见过这么泼辣的市井妇人？被她那粗鄙的话骂的又气又恼，偏偏教养在身，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击，只把一张白净俊美的面皮急了个通红，仿佛染了血一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刘大嫂嚷了一阵，又是气又是疼，心中居然还委屈起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啕：
“这是什么庸医，连个病都看不准！什么太生堂，什么百年老字号，看我明天不打上门去，砸了他们的店招牌！呜呜呜，庸医害人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就习惯性地想要拍地，忘了胳膊举着，微微往下一落，顿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唉呀，疼死我了！”
夏知时双眉紧蹙，仔细盯着刘大嫂的一举一动。
他相信自己的诊脉功夫，脉象不会出错，但是这刘大嫂的疼痛难忍也不像是装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是他被这妇人辱骂一番，也还罢了，要是改天她真的打到太生堂门上去，那岂不是毁了祖宗百年积累下来的声誉？那他可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叶浅予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抿了抿唇，抬步走上前问道：“刘大嫂，我能不能给你把一下脉？”
刘大嫂认识叶浅予，知道这是永安堂的叶大小姐，论名气，永安堂比太生堂还要高一筹，顿时又看见了希望，立刻收了眼泪，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把手伸到了叶浅予面前。
叶浅予仔细诊断了片刻，沉吟不语。
她刚才听夏知时说了脉象，跟自己诊断的一模一样，刘大嫂就是普通的落枕，但是为什么会出现手臂不能落下这么诡异的症状？
叶浅予沉默的太久，让刘大嫂心中有些慌乱，着急地问道：“叶姑娘，我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叶浅予回过神来，眼眸一闪，忽然笑道：“没事，嫂子您这不是什么大病，好治的很。”
刘大嫂连忙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问叶浅予：“那劳烦姑娘您赶紧给我治治，我这手举了大半天，实在受不了了！”
众人抬头看去，都微微惊讶了一下，不是别的，这妇人面容倒是不甚憔悴，没什么病色，但是举止却古怪的很，居然一边走一边将右手高举过头，就像擎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这么走过来了。
“嘿，刘大嫂，你这是举着什么呢？”
那妇人一脸苦色，唉声叹气地说：“快别提了，我都要愁死了。我的手必须要这样举着，放不下来，略动动就疼的要命！不管是哪家的大夫，求你们快帮我治一治吧！”
这妇人一边说一边把起因讲了，原来是她睡觉有个毛病，不愿意把胳膊放进被窝里，偏偏要举到枕头边才觉得舒坦，这么睡了几十年也没什么问题，谁知道今天早上一起床，那手居然再也拿不下来了，活像倒着长死了一样！
“哪有这么古怪的事儿？你别是落枕了吧？我瞅瞅！”
有位大娘热心想帮忙，走过来按住刘嫂子那高举的胳膊稍稍往下一压，刘嫂子顿时像杀猪一样惨叫了起来：“啊啊啊！疼！大娘快别动，疼死我了！”
她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显然不是装的。
叶浅予连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刘嫂子，先别着急，过来坐下让大夫给你看看。”说着就把人安顿在了凳子上。
夏知时刚要上前，萧氏医院这边有人不干了。
赵林高声叫道：“哎，好没道理，刚才第一个病人就是让你们太生堂先诊治的，这第二个居然还要抢先？轮也应该轮到我们先来了吧！”
叶浅予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为医者，当以病患为重，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的？耽误了病人的病情怎么办？”
赵林把头一梗，毫不相让：“叶小姐，话不是这么说，要是急症，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出声，但是一来这位大嫂子不是急症，二来咱们这不是还在比赛呢吗？总得讲究个公平不是？”
叶浅予还想再说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沉默的夏知时却忽然开口：
“浅儿，他说的没错，既然是比赛，自然应该公平。而且胜负最终看的还是医术，跟诊治先后其实关碍不大。”
叶浅予想起刚才夏知时明明最先诊断出那客商的病症，却被萧赋后来居上用一针“扑尔敏”治好的情形，暗暗叹了口气，让开了身边的位置。
赵林嘻嘻笑着跑到萧赋面前，狗腿子一样点头哈腰：“少爷，您请！”
萧赋冷冷瞪他一眼：“多事！”
要不是这患者病情确实不是急症，他一定要把这个擅作主张的混球揍一顿！
他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听诊器带在耳朵上，在刘大嫂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拿起听头准备听诊。
那刘大嫂虽然胳膊疼，但是眼睛依旧利得很，见萧赋拿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伸向自己的胸口，吓了一大跳，立刻惊叫起来：“你想干啥？！”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可以活动的左胳膊一下子掩住了胸口，满脸警惕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这小伙子长得这么好看，神仙一样的人物，不会是个衣冠**吧？
萧赋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要听诊的位置是多么……尴尬。
病人在他眼里向来没有性别之分，在国外，女性也早已接受了听诊器的存在，所以他一直没意识到，在国内，对一位女性做出这个听诊的动作看起来是有多么不堪和龌龊！
叶浅予也顿了一下，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这不是幸灾乐祸，她信任萧赋的医德，知道他没存着什么肮脏的想法。她只是莫名觉得，虽然萧赋看起来依旧波澜不惊，但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块脸隐隐有龟裂的趋势呢！没看见他的耳朵都微微红了吗？
“咳。”萧赋轻咳一声，接着用手抵唇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把听诊器收了回来。
刘大嫂还在不依不饶：“你这是什么大夫？莫不是登徒子，想趁机占我的便宜吧！”
“闭嘴，那是听诊器，是西洋医生用的看病的东西！”赵林都快气炸了，不管不顾地吼道，“这听诊器就是这样用的，要贴在胸口才能听清你的五脏六腑到底有没有毛病！你这女人就是少见多怪，碰一碰又怎么了，凭我们少爷的人才相貌，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呢！”
众人看看脸如面盆、腰如水桶的刘大嫂，再看看清如朗月、俊美尊贵的萧赋，不由得啧啧有声，说的有道理啊！
刘大嫂又羞又恼，挥起小铺扇般厚重的左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赵林一个巴掌：“臭流氓！”
众人哈哈大笑，叶浅予也憋得肚子疼。
但是她终究还记得刘大嫂是个病患，连忙给她解释说着洋医院看病确实是这样，但是刘大嫂根本不听，死活都不肯让萧赋再给她看病了。
叶浅予还想再劝，萧赋已经站了起来起来，淡声说道：“行了，不用多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的看病方式确实多有不便。这一局，我弃权。”
说着话他让出了问诊的位置，只是起身的时候的脸色有些黑，暗暗瞪了赵林一眼，目光有些阴森森的。
赵林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恨不得再给自己来上两个耳光。
让你笨嘴拙舌的，刚才说的是什么话？现在把少帅惹毛了，今天晚上少不得又要被修理了！呜呜呜……
夏知时过来坐下，刘大嫂警惕地看着他，问道：“大夫，你要怎么瞧病？”
夏知时掩唇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接过伙计递上来的脉枕：“大嫂放心，你以前是怎么瞧病，我就怎么给您瞧病。”
刘大嫂终于放下心来，把手摆在了脉枕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真是的，早这样不就好了，整那些乱七八糟的洋玩意儿做什么！洋人的东西哪有什么好的，那衣服都露胳膊露大腿的，伤风败俗，难怪看病还动手动脚的，谁知道是不是别有居心？”
然而夏知时却没有她这么放松，他按着刘大嫂的寸关尺，只觉得手底下的脉象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应指有力，再健康不过，恐怕连一半身体稍瘦弱些的男人都不如她来的健康！
对了，有些许的气血不畅，肩臂处轻微的浊气淤积，简称……落枕。
夏知时沉默片刻，有些无语的开口：“刘大嫂，你这手臂没有问题，只是落枕而已。你回去休息一两天，大概也就好了。”
刘大嫂原本就被胳臂疼得难受，经过刚才的听诊器风波更是心中愤懑，现在一听夏知时这么说，忍了许久的火气顿时全数爆发出来，张口就骂道：
“胡说八道！我活了三十多年，落枕是个什么样儿难道我自己不知道？现在我的手就像倒着长在了肩膀上，根本放不下来，你告诉我这是落枕？放你娘的屁！”
夏知时从小知书达理，何曾见过这么泼辣的市井妇人？被她那粗鄙的话骂的又气又恼，偏偏教养在身，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击，只把一张白净俊美的面皮急了个通红，仿佛染了血一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刘大嫂嚷了一阵，又是气又是疼，心中居然还委屈起来，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啕：
“这是什么庸医，连个病都看不准！什么太生堂，什么百年老字号，看我明天不打上门去，砸了他们的店招牌！呜呜呜，庸医害人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就习惯性地想要拍地，忘了胳膊举着，微微往下一落，顿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唉呀，疼死我了！”
夏知时双眉紧蹙，仔细盯着刘大嫂的一举一动。
他相信自己的诊脉功夫，脉象不会出错，但是这刘大嫂的疼痛难忍也不像是装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是他被这妇人辱骂一番，也还罢了，要是改天她真的打到太生堂门上去，那岂不是毁了祖宗百年积累下来的声誉？那他可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叶浅予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抿了抿唇，抬步走上前问道：“刘大嫂，我能不能给你把一下脉？”
刘大嫂认识叶浅予，知道这是永安堂的叶大小姐，论名气，永安堂比太生堂还要高一筹，顿时又看见了希望，立刻收了眼泪，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把手伸到了叶浅予面前。
叶浅予仔细诊断了片刻，沉吟不语。
她刚才听夏知时说了脉象，跟自己诊断的一模一样，刘大嫂就是普通的落枕，但是为什么会出现手臂不能落下这么诡异的症状？
叶浅予沉默的太久，让刘大嫂心中有些慌乱，着急地问道：“叶姑娘，我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叶浅予回过神来，眼眸一闪，忽然笑道：“没事，嫂子您这不是什么大病，好治的很。”
刘大嫂连忙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问叶浅予：“那劳烦姑娘您赶紧给我治治，我这手举了大半天，实在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