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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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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前后脚的,卫蓝刚刚推门回到热闹的包厢,于小慧便从后面不请自进。

    明光本来咧嘴朝卫蓝招手,口中叫着“蓝蓝,你快过来,阿姨……”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就因为看到卫蓝身后忽然冒出的人,一切表情都凝固在脸上,显然是惊讶之极。

    不仅是明光,其他四位本来相谈甚欢的爸爸妈妈,看到莫名冒出来的女人,也一下停止了声音,似乎在疑惑,这姑娘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卫蓝下意识随他们的眼神转头,便见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长相清丽的女人站在门口,意味不明地看扫向室内所有人,最后定格在明光脸上。

    卫蓝不可能像其几位在座的“天真”父母,以为这姑娘是走错了房间。因为她确定自己是见过她的,就在之前,段之翼给她看的那些照片上面。

    她当时以为照片上和明光动作暧昧的女人,不过是他哪次在夜店鬼混时,招惹的不相干的女人。他甚至都不太相信段之翼的那些照片,明光虽然爱玩,但向来懂得分寸。,绝不会真的和别的女人玩过火,她当时想那不过是段之翼那个变天挑拨的手段而已,所以她看到照片时,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看到身后的于小慧,联想到之前段之翼在电话里说的什么“前男友”,卫蓝隐约知道自己似乎想错了什么。

    明光的惊愕当然没有持续多久,而后便笑着站起,嘻嘻哈哈走过来,站在卫蓝旁边,问门口的人:“小慧,你怎么在这里?”

    于小慧笑着走上前,并不答话,而是绕过他走到桌前,对着桌上四人问道:“请问哪位是明光妈妈?”

    被问到的明光妈妈,自然立刻自报家门:“我就是,请问姑娘你……”

    于小慧笑了笑,又转图看向明光,轻描淡写地投下一枚炸弹:“阿姨,我有明光的孩子了!”

    一句话,轰隆一声,却让本来就安静下来的包厢内,更加静了几分,怕不是落根针都能听得到。

    虽然于小慧这话是对明光妈妈说的,但是率先从一众怔忡人中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卫蓝妈妈。只见卫妈妈双眉微蹙,猛地转向明光,怒道:“明光,怎么回事?!”

    卫蓝是知道这个女人是段之翼叫来的,即使她抛出了这么大一枚炸弹,也认定她是故意搅局。可在看向明光时,她再次发觉自己想错了。

    一向开朗爱笑,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的明光,此时面色苍白,一脸震惊。但是如果他再震惊一点再不可置信一点,卫蓝或许还是会继续认为是这个女人在故意胡搅蛮缠。可明光的震惊,太像是在表达一种不能接受的事实。

    是的,事实。

    卫蓝心中猛地就凉了半截,虽然因为段之翼的关系,她和明光分开是必然的事。但若知道自己和明光关系存续期间,他的男友出去鬼混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卫蓝还是有点遗憾。

    这场本来全责在于她的分手,势必不会太好看了。她不想将责任推在明光身上,可现实就是如此事与愿违。

    明光怔了片刻,没有回答卫妈妈的话,只是急道:“小慧,话可不能乱说。”

    于小慧瞥了他一眼,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单子,也不直接给他,而是放在桌上明光父母看得见的地方:“b超单上写得很清楚,怀孕十周,十周前,我们正好旧情复燃过了一夜,你说我是不是在乱说?”

    这下,不止是明光,明光父母也表情僵硬。

    小小的包厢内,全是山雨欲来的味道。

    卫妈妈率先拍桌子站起来,铁青着脸对上明光:“明光,我再问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向坦荡明朗的明光沉默了,她看向卫蓝。

    这是求救的眼神,但是被卫蓝忽略。

    于小慧见达到效果,继续扔炸弹:“明光,当年咱俩在一起时,你说性格不和要分手,我明知道你是见异思迁,还是立刻答应。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有了你的孩子,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希望你能做一个负责的男人。”

    明光还在沉默,似乎在想着哪里不对劲。他和卫蓝在一起多久,就和于小慧分开多久。前段时间去夜店喝酒,偶然撞见自己的这个旧情人,酒精作祟,干柴烈火,两人确实发生了关系。可当时虽然喝了酒,但他没忘记做措施。不过春风一度,谁也没在乎,就连于小慧自己也是一早就起床,一消失就是几个月。

    他如何都想不通,一时的放纵,会埋下这种不可预知的隐患。

    明光妈妈这时终于站起来发声:“明光,你怎么这么混?”

    明光讪讪应了声,忽然又转向于小慧,一字一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于小慧的出现,还是在这种场合,必然事出有因。

    卫蓝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有段之翼那只背后的黑手,还需要为什么?

    于小慧看了眼明光,又看了眼卫蓝,轻描淡写回:“我怀孕了,自然要找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卫父卫母,尤其是卫妈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本来兴致高昂的心情,猛地就跌倒谷底。她做梦都想不到,原以为女儿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竟然会冒出一个怀孕的女人来找茬。

    明光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整个人还算镇定,他对上怒火中烧的卫蓝爸妈:“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明天会向你们好好解释的。”

    卫妈妈猛地站起来,拉住卫蓝的手,哼了一声:“不用解释了,瞎子也看得出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幸好我女儿还没嫁给你。”说完,又转头对一直沉默怔忡的卫蓝道,“蓝蓝,别难过,我们走,天下好男人多的是,爸妈再给你找一个。”

    “蓝蓝……”明光拉住卫蓝另一只手,看向她的目光带着祈求。

    卫蓝脸上是出其不意的平静,换成别人,大概早就崩溃。可她早有预料,她也知道,这并非是明光的错——虽然他确实有错。

    或许这就是天意,注定她们两个是走不到一起的。

    卫蓝轻轻叹了口气,挣开被明光抓住的手:“明光,就这样吧!我妈说的对,幸好我们还没结婚。”

    明光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你要这样分手?”

    “不然?”

    “蓝蓝……”

    明光还想说什么,一直一言不发的明光爸爸,猛地起身走过来,拉过儿子的身体,一耳光落在那张略显苍白无措的脸上:“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混小子,你怎么对得起卫蓝?”

    卫蓝见明光爸还想动手,终究不忍,赶紧抓住他的手:“叔叔,别生气。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只能说我和明光没缘分。”

    明光爸喘着气虚指着儿子,又重哼了一声,甩下手看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于小慧,对明光有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个男人,做错了事,就该负责。”

    “蓝蓝,我们走。”卫妈妈哼了一声,拉起女儿往外走。

    一家三口出了门,卫蓝转头看向背后徐徐关闭的包厢门,她知道,这一离开,大致就是和明光的告别。虽是已经知道的结果,但三年来的相处,总还是有些突如其来的空荡和失落。

    卫妈妈怒火中烧,拉着卫蓝走得很急,匆匆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时,卫蓝一直平静的脸上,蓦地震惊。这并不宽敞的电梯里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便是段之翼。

    卫妈妈是认得段之翼的,但时隔八年,此刻她又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去注意电梯里的人,只自顾地生气。

    卫蓝心里跳得厉害,稍稍往后站了一步,转头朝段之翼瞪了一眼。

    被瞪的人却是不以为然,脸色甚至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出了电梯,段之翼依旧走在段家一家三口身后。他特殊的脚步声淹没在外头的嘈杂中,但是卫蓝却听得分明。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知道他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卫妈妈则是一路对明光骂骂咧咧,到了酒店门口打车的地方,气愤难耐的她仿佛这才想到女儿。她转头看卫蓝,却发现她面色出其不意的平静,平静过头了,显然是在隐忍着什么,不由得有些担心:“蓝蓝,你没事吧?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有爸妈在,你不用怕。”

    卫蓝一怔,她是怕,不过不是因为明光,而是因为身后这个阴沉沉的家伙。

    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带着安慰性的笑:“爸妈,我没事,真的没事。”说罢,又怕父母不相信,加了一句,“其实明光的事,我之前就知道一点,只是没想到……”

    卫爸爸叹了一声,拍拍她的肩:“没想到明光是这种人,也罢也罢,总该是还没结婚,要是结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卫妈妈也小声附和:“好在你也没吃亏。”说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女儿明明哪里都不错,怎么总是遇人不淑。明光是,以前那个……”

    卫蓝目光一动,知道她说的什么,脸色蓦地僵硬。因为被他提及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他们身后。她悄悄转头看了眼,那人脸上之前的得意,果然消失殆尽,整张脸黑沉沉的,风雨欲来的模样。卫蓝担心他乱来,对他做了个祈求的口型,他却扭头,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这时的卫妈妈也自知失言,呸呸了两声:“我这是说的什么话。明光再坏也只是不定性,比起以前欺负你的那个男生,还是好太多。”

    这些年来,卫蓝和段之翼的那一段,几乎是卫家讳莫如深的话题,卫妈妈自是从来没有提及过。

    现下忽然这么感叹,卫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如果妈妈知道,她说的那个男生,已经再次出现,还做了比从前更过分的事,甚至,现在就站在他们身后,她会不会崩溃掉!

    她在卫妈妈唉声叹气中,再次悄悄转头,段之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身后来来往往的行人。

    大致是被卫妈妈的话给气的。

    卫蓝茫然地看着身后渐渐下沉的夜色和五光十色的霓虹,有那么一瞬,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