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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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后迟疑地看向皇帝。
皇帝顿了顿，微微颔首。
“也好。”皇后这才应了。
“多谢皇后娘娘保全楚家名声。”楚玉急忙柔柔地感谢说道。
皇后笑了笑，慢慢地把自己的目光从感激涕零的楚玉身上转移开来。
她不知怎么，看向宁王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悯。
甚至皇后此刻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心软。
楚玉这丫头真是了不得。
口口声声都把楚家顶在自己的头顶上，在如今太后健在，楚贵妃姐妹盛宠，外还有楚坚这样得到皇帝信任的时候里，若是把她怎么着了，不是对她如何如何，反而是对楚家如何如何了。只是皇后心里却莫名有些好奇，楚玉这一张嘴就告倒了宁王成了一个弃妇，她不过是承恩公的一个庶女而已，还有厉害的嫡母与嫡姐，这样的身份回到承恩公府里去未必会有好日子过，可是为什么她却……
皇后心中疑惑，不过无论什么都不管她的事，她到底将这件事给放在一旁不管。
婠婠却皱了皱眉。
“陛下，我想去看看太后娘娘。还有父亲，父亲重伤确有其事，今夜又动了干戈，只怕伤口会有不好，求陛下给父亲宣个太医吧。”她对宁王的爱恨情仇还有未来下场并不感兴趣，一心都扑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楚坚的目光越发柔软，抬起大掌，拂过婠婠的头发轻声说道，“放心，我没事。”他虽然这么说，可是婠婠却摇了摇头，求助地看向皇帝。皇帝不由笑了起来。
“也好，这件事，咱们就听婠婠的。”
他叫人去宣太医，见婠婠关心太后，便允许她去给太后请安。
至于宁王，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见他已经失魂落魄，便走到他的面前。
“父皇。”宁王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皇帝冷冷地问道。
宁王看着面前的皇帝，仿佛是事到如今已经无话可说，慢慢地在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这一笑，又仿佛成了从前尊贵优雅的皇子，而不是方才那样狰狞与软弱。
他到底还剩下了皇子的几分气度，抹了抹自己脖子上被婠婠刺出的鲜血，无力地爬起来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轻声说道，“成王败寇，儿臣今日认输了。”他抬头看着面容冰冷的皇帝轻声说道，“可是儿臣只觉得痛苦。父皇，事到如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儿臣也想对父皇说几句心里话。儿臣心中的确委屈。这么多年，父皇防着儿臣，打压儿臣，宠爱儿臣的弟弟们，厌恶儿臣的母妃……儿臣只想问父皇一句，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叫父皇这样看不上儿臣？”
他想不明白。
明明是皇长子，明明是皇子中的长兄，可是皇帝却总是冷淡他的。
也因皇帝的冷淡，他才会因此四处专营，拉拢楚家长房，都是为了能在皇帝的面前有一席之地。
混着鲜血的眼泪划过宁王白皙温文的脸，皇帝垂头，眼底的冰冷慢慢地散去了几分，多了一些伤感与温度。
“朕从来没有厌弃过你。可是你的心胸配不上你的位置。朕可以喜爱身为皇子的你，可是你却不能成为未来的帝王。”他俯身看着微微一愣的宁王，轻声说道，“你看似宽厚温和，可是却在忌惮你的弟弟，并且心胸狭窄，只知道暗中行事，却不知光明正大，却不知这是为帝王的大忌。你偏听偏信，一个妇人的几句话就可以动摇你的心智，这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若是你当初但凡能约束你母妃，朕或许还会觉得你有救。”
李妃在宫中嚣张跋扈，宁王从未劝谏，皇帝就知道宁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太子之位人选。
“只是这样？”宁王猛地张大了眼睛。
“大道直中去，你走错了路，钻了牛角尖儿，行事越发鬼祟。朕曾经就对你说过，要有容人的心胸，信任旁人的心意，哪怕弟弟们与你相争，你光明正大的话，当着朕的面杀了他们，朕也只会说你一句果敢。可是你要争夺皇位，害你弟弟的手段太过龌龊，朕真的很失望。”皇帝也是从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中走过来，手上也沾染了自己的兄弟的血，因此，他不觉得若是宁王恼火杀了弟弟们有什么不对。
皇位之争，本就容不得半点温情。
可是宁王却用了最下作的手段。
这样的阴谋与手段，都叫皇帝很失望。
“正因为朕取不中你做太子，因此朕才冷落你。无论是降你母妃的贵妃位，还是屡次呵斥你，都是为了保全你。”虎毒不食子，哪怕心中再恼怒，可是看着宁王那张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脸，皇帝依然伤感，他抬手，微微颤抖着想要摸一摸宁王的发顶，就如同宁王儿时那样，可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慢慢地攥紧，声音嘶哑地说道，“你是朕的长子，若是你手握重权却不能成为皇帝，日后新君上位，你的弟弟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的权柄还有在朝中的拥戴会要了你的命。”
宁王愣住了。
他英俊的脸上突然泪流满面。
“父皇？！”
“我怎么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朕只是想要你老老实实地等着新君登基。你安分守己，无论是为了那点兄友弟恭的名声，还是对你没有芥蒂，你就算被朕打压，可是新君临朝，朝堂之上也必然会有你一席之地。”皇帝总是不动声色，将一切都放在自己的心中，可是此刻却将自己对宁王的心慢慢地告诉他。看着他的长子颤抖着流泪，他转头掩饰住自己眼底明亮的泪光轻声说道，“你娶了楚家女，朕其实并不高兴。不是因为朕忌惮你，而是楚云并无德行。”
“她自幼就在太后面前侍奉，朕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正是因为她不好，所以朕才不愿意赐婚。朕的长子难道不应该娶一个好女子做王妃吗？”
皇帝反问，却叫宁王痛哭失声。
“父皇，儿臣以为，儿臣以为！”他以为皇帝不许他娶楚云，当初是因为要防备他。
可是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原来皇帝的心里，还是疼爱他的。
“朕不在意你有没有领会朕的好意，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们父子竟然会走到今日的地步。”皇帝轻声说道，“为了皇位，朕失去了很多。所以朕总是想，朕还会失去什么。”如今他明白了，他失去了自己的长子。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会疼爱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宁王曾经是他膝下唯一的儿子，他宠爱了那么多年，寄予厚望，甚至为了抬起宁王的身份，再不喜欢李妃，也将她封到了贵妃之位。
子以母贵，他不希望自己的皇长子被人看不起，所以才会封了他生母那样的高位。
可是皇位之争，却叫子不像子，父不像父。
皇帝顿了顿，背过身去不再多看宁王一眼。
因为他很担心自己再看他一眼，就会心软。
宁王却已经哭得瑟缩，后悔无比。
如果早知道君父对他还有着这样的心，他宁愿安分守己，不争不夺，也好过如今，君父对他最后的感情也彻底消灭。
“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辜负了父皇对儿臣的一片心。”许久之后，宁王抹着满脸的眼泪跪在地上，在皇帝的背影里慢慢地给皇帝磕头，一下一下，用力得连站在他很远的婠婠都能清晰地听到。他虔诚地给皇帝磕头，捂着自己的眼睛才努力叫眼泪不要落下来，轻声说道，“儿臣谋逆，罪大恶极。一切都是儿臣不孝，令父皇伤心。”他将额头抵在地上轻声说道，“若有来生，儿臣依然想做父皇的儿子。若有来生，儿臣不会再做叫父皇失望的事。”
他做错了很多，也机关算尽伤害了很多的人，叫人厌恶。
可是这一刻，他却露出了真正皇子的气节。
“儿臣只求父皇给儿臣最后的尊严。”他轻声说道。
皇帝身躯微微震动，却没有回头，然而婠婠却看见皇帝闭上了眼睛，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滚落。
给予一个皇子最后的尊严，成全他最后的死亡，叫他不要如同那些罪臣一样被关押去暗无天日的天牢受人嘲笑，被人唾弃审判。
婠婠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在这一刻，就算她心中恨级了宁王，可是却没有希望宁王死得多么不堪。
他在生命的最后幡然悔悟，其实或许对他来说，最后的成全也只有如此了。
“好。”皇帝短促地开口。
他这样的允许，宁王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褪去了争权夺利的虚伪的面具，他垂头，抹去了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再也没有看其他人，修长的手伸到一旁。
那里一个黄金托盘放在地上。
他拿起了上面的酒壶，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饮了酒，他跪坐在地上，挺直了自己的脊背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宁王逼宫失败，自尽而亡。
“这……”皇后迟疑地看向皇帝。
皇帝顿了顿，微微颔首。
“也好。”皇后这才应了。
“多谢皇后娘娘保全楚家名声。”楚玉急忙柔柔地感谢说道。
皇后笑了笑，慢慢地把自己的目光从感激涕零的楚玉身上转移开来。
她不知怎么，看向宁王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悯。
甚至皇后此刻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心软。
楚玉这丫头真是了不得。
口口声声都把楚家顶在自己的头顶上，在如今太后健在，楚贵妃姐妹盛宠，外还有楚坚这样得到皇帝信任的时候里，若是把她怎么着了，不是对她如何如何，反而是对楚家如何如何了。只是皇后心里却莫名有些好奇，楚玉这一张嘴就告倒了宁王成了一个弃妇，她不过是承恩公的一个庶女而已，还有厉害的嫡母与嫡姐，这样的身份回到承恩公府里去未必会有好日子过，可是为什么她却……
皇后心中疑惑，不过无论什么都不管她的事，她到底将这件事给放在一旁不管。
婠婠却皱了皱眉。
“陛下，我想去看看太后娘娘。还有父亲，父亲重伤确有其事，今夜又动了干戈，只怕伤口会有不好，求陛下给父亲宣个太医吧。”她对宁王的爱恨情仇还有未来下场并不感兴趣，一心都扑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楚坚的目光越发柔软，抬起大掌，拂过婠婠的头发轻声说道，“放心，我没事。”他虽然这么说，可是婠婠却摇了摇头，求助地看向皇帝。皇帝不由笑了起来。
“也好，这件事，咱们就听婠婠的。”
他叫人去宣太医，见婠婠关心太后，便允许她去给太后请安。
至于宁王，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见他已经失魂落魄，便走到他的面前。
“父皇。”宁王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皇帝冷冷地问道。
宁王看着面前的皇帝，仿佛是事到如今已经无话可说，慢慢地在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这一笑，又仿佛成了从前尊贵优雅的皇子，而不是方才那样狰狞与软弱。
他到底还剩下了皇子的几分气度，抹了抹自己脖子上被婠婠刺出的鲜血，无力地爬起来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轻声说道，“成王败寇，儿臣今日认输了。”他抬头看着面容冰冷的皇帝轻声说道，“可是儿臣只觉得痛苦。父皇，事到如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儿臣也想对父皇说几句心里话。儿臣心中的确委屈。这么多年，父皇防着儿臣，打压儿臣，宠爱儿臣的弟弟们，厌恶儿臣的母妃……儿臣只想问父皇一句，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叫父皇这样看不上儿臣？”
他想不明白。
明明是皇长子，明明是皇子中的长兄，可是皇帝却总是冷淡他的。
也因皇帝的冷淡，他才会因此四处专营，拉拢楚家长房，都是为了能在皇帝的面前有一席之地。
混着鲜血的眼泪划过宁王白皙温文的脸，皇帝垂头，眼底的冰冷慢慢地散去了几分，多了一些伤感与温度。
“朕从来没有厌弃过你。可是你的心胸配不上你的位置。朕可以喜爱身为皇子的你，可是你却不能成为未来的帝王。”他俯身看着微微一愣的宁王，轻声说道，“你看似宽厚温和，可是却在忌惮你的弟弟，并且心胸狭窄，只知道暗中行事，却不知光明正大，却不知这是为帝王的大忌。你偏听偏信，一个妇人的几句话就可以动摇你的心智，这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若是你当初但凡能约束你母妃，朕或许还会觉得你有救。”
李妃在宫中嚣张跋扈，宁王从未劝谏，皇帝就知道宁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太子之位人选。
“只是这样？”宁王猛地张大了眼睛。
“大道直中去，你走错了路，钻了牛角尖儿，行事越发鬼祟。朕曾经就对你说过，要有容人的心胸，信任旁人的心意，哪怕弟弟们与你相争，你光明正大的话，当着朕的面杀了他们，朕也只会说你一句果敢。可是你要争夺皇位，害你弟弟的手段太过龌龊，朕真的很失望。”皇帝也是从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中走过来，手上也沾染了自己的兄弟的血，因此，他不觉得若是宁王恼火杀了弟弟们有什么不对。
皇位之争，本就容不得半点温情。
可是宁王却用了最下作的手段。
这样的阴谋与手段，都叫皇帝很失望。
“正因为朕取不中你做太子，因此朕才冷落你。无论是降你母妃的贵妃位，还是屡次呵斥你，都是为了保全你。”虎毒不食子，哪怕心中再恼怒，可是看着宁王那张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脸，皇帝依然伤感，他抬手，微微颤抖着想要摸一摸宁王的发顶，就如同宁王儿时那样，可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慢慢地攥紧，声音嘶哑地说道，“你是朕的长子，若是你手握重权却不能成为皇帝，日后新君上位，你的弟弟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的权柄还有在朝中的拥戴会要了你的命。”
宁王愣住了。
他英俊的脸上突然泪流满面。
“父皇？！”
“我怎么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朕只是想要你老老实实地等着新君登基。你安分守己，无论是为了那点兄友弟恭的名声，还是对你没有芥蒂，你就算被朕打压，可是新君临朝，朝堂之上也必然会有你一席之地。”皇帝总是不动声色，将一切都放在自己的心中，可是此刻却将自己对宁王的心慢慢地告诉他。看着他的长子颤抖着流泪，他转头掩饰住自己眼底明亮的泪光轻声说道，“你娶了楚家女，朕其实并不高兴。不是因为朕忌惮你，而是楚云并无德行。”
“她自幼就在太后面前侍奉，朕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正是因为她不好，所以朕才不愿意赐婚。朕的长子难道不应该娶一个好女子做王妃吗？”
皇帝反问，却叫宁王痛哭失声。
“父皇，儿臣以为，儿臣以为！”他以为皇帝不许他娶楚云，当初是因为要防备他。
可是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原来皇帝的心里，还是疼爱他的。
“朕不在意你有没有领会朕的好意，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们父子竟然会走到今日的地步。”皇帝轻声说道，“为了皇位，朕失去了很多。所以朕总是想，朕还会失去什么。”如今他明白了，他失去了自己的长子。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会疼爱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宁王曾经是他膝下唯一的儿子，他宠爱了那么多年，寄予厚望，甚至为了抬起宁王的身份，再不喜欢李妃，也将她封到了贵妃之位。
子以母贵，他不希望自己的皇长子被人看不起，所以才会封了他生母那样的高位。
可是皇位之争，却叫子不像子，父不像父。
皇帝顿了顿，背过身去不再多看宁王一眼。
因为他很担心自己再看他一眼，就会心软。
宁王却已经哭得瑟缩，后悔无比。
如果早知道君父对他还有着这样的心，他宁愿安分守己，不争不夺，也好过如今，君父对他最后的感情也彻底消灭。
“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辜负了父皇对儿臣的一片心。”许久之后，宁王抹着满脸的眼泪跪在地上，在皇帝的背影里慢慢地给皇帝磕头，一下一下，用力得连站在他很远的婠婠都能清晰地听到。他虔诚地给皇帝磕头，捂着自己的眼睛才努力叫眼泪不要落下来，轻声说道，“儿臣谋逆，罪大恶极。一切都是儿臣不孝，令父皇伤心。”他将额头抵在地上轻声说道，“若有来生，儿臣依然想做父皇的儿子。若有来生，儿臣不会再做叫父皇失望的事。”
他做错了很多，也机关算尽伤害了很多的人，叫人厌恶。
可是这一刻，他却露出了真正皇子的气节。
“儿臣只求父皇给儿臣最后的尊严。”他轻声说道。
皇帝身躯微微震动，却没有回头，然而婠婠却看见皇帝闭上了眼睛，晶莹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滚落。
给予一个皇子最后的尊严，成全他最后的死亡，叫他不要如同那些罪臣一样被关押去暗无天日的天牢受人嘲笑，被人唾弃审判。
婠婠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在这一刻，就算她心中恨级了宁王，可是却没有希望宁王死得多么不堪。
他在生命的最后幡然悔悟，其实或许对他来说，最后的成全也只有如此了。
“好。”皇帝短促地开口。
他这样的允许，宁王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褪去了争权夺利的虚伪的面具，他垂头，抹去了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再也没有看其他人，修长的手伸到一旁。
那里一个黄金托盘放在地上。
他拿起了上面的酒壶，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饮了酒，他跪坐在地上，挺直了自己的脊背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宁王逼宫失败，自尽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