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盛世凤遗昭华纪 > 第二十五章 浮华锁佳音

第二十五章 浮华锁佳音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霍钰随我一同走出庆阳宫,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出了皇宫正门,我刚要上马他便拦住了我。

    我一直低着头想自己的事,也是方才惊醒,对他实在抱歉只能满怀愧疚的笑笑,“不好意思,我把你给忘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出生入死已经默契的成为习惯了吧。”霍钰很释然,很随意就化解了我的尴尬,“我府上已经派来马车接我回去,你如果不嫌弃,我送你回去可好。”

    我起初有几分不解,可是回过神来发现,他看来的眼神带着微微的异色,有意似的浅浅地点了一下头,我才松了口,“那就麻烦你了。”

    我现下心事重重的,就算不是怕回去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也怕这一路被人看见我的狼狈样儿,霍钰的邀请适时而又随意的帮我解决了眼下的尴尬,我不好去猜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是这个男人实在比其他人更细心。

    而我现在,很需要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一个能陪在身边让我发呆也不觉得尴尬,又替我挡去被其他人看到那副样子的困扰,我随着他的手势看见了他府上的马车,有些感激地先他踏进车里。

    “今日太后刚巧说了那番话,如今你我同进同出又在宫门前共乘一车,也算是挑衅了。”霍钰的声音音色纯净,稍带了一些仿若女子的轻柔,却依旧利落,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你是在提醒我什么。”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没有拐弯抹角,只是用了一种我能接受的方式,我也不用费心去曲解什么,“可是霍钰,我并不想去争什么。你我不过都是这种性子,却因为不得已而手握重权的,不是吗。”

    他的唇角扬起淡然的笑意,眼神里的疑惑散去,依旧清澈,“这世上太多的事都很无奈,由不得人去选择,只是你贵为郡主,我本以为你拥有我没有的机会,但是后来却发现,那都不过是束缚。”

    “对了。”我刚想起来什么,“前两日翻档案的时候,无意看到了你的资料,你的诞辰好像快到了,怎么样,如果没有佳人相约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小乐一下呢。”

    他垂头,叹气苦笑。

    马车忽然停了,车夫凑近车厢小声说了句,“公子,是沈姑娘。”

    他一抬眉,满面惊喜,连笑都温柔了很多,侧过身抬手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向窗外,我很是好奇,就顺着他撩起的缝隙偏头看了过去。

    马车外一袭凝蓝色的身影赫入眼底,一位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俏丽精致的女子,站在那里,身边跟随着一位侍女模样的小丫头,那女子无论是姿色还是气质都是一等一的极品,温婉柔和大气从容,一只玉簪轻挽乌黑的长发,看到霍钰时,她笑着,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点了点头。

    顺着霍钰撩起的帘子,她发觉了坐在一边偷看的我,没有我预料中的惊慌与诧异,甚至一点意外都没有,也只是抿着嘴朝着我善意的笑了笑,微微欠了欠身。这份大气倒让我有些自惭形秽了,我方才还以为车夫口中的沈姑娘和霍钰是那种关系,想看看占据了霍钰心思的女人是怎么样的。

    可是经这一细微的对比,我是真的觉得,这女人的家教极好不输于我这个郡主,只怕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才有如此气度。

    马车并没有停很久,只是在与那位沈姑娘仅已目光交视之后,就继续往前走,而这整个过程,霍钰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而她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默默驶离,我对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有些疑惑,却并不是特别好奇,只是那女子实在惊艳,入目的一瞬就很难忘记了。

    马车行驶到了宁王府门口停下,霍钰先我走下马车,我挽起车帘将探出身,霍钰站在车旁朝我伸出手来,我虽迟疑,却还是接受了,扶着他的手臂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全程霍钰都极为绅士,他虽借手臂给我扶,手指却很有礼貌的微曲在内,极是尊重,又不觉得是在刻意回避。

    “谢谢。天色将暗,回去的路上小心。”我站定在门口与他告别,马车刚走出没多远,我便已经习惯性的转过身要往府里走去,只是猛地,那抹凝蓝色的身影凝视马车越走越远的模样突然闯入脑海。

    我自觉好笑,摇了摇头踏进了府里。

    “女儿给母亲大人请安,丽城告捷,阿音不辱父王威名平安归来。”

    我走进佛堂,余音袅袅,檀香味入鼻顿觉莫名心疼,佛像之下,宁王妃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她手执念珠,念念有词,像是入定一般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这半年来她每日如此,我早晚请安她都跪坐在佛前不理身边一切事,都是这么闭着眼睛念着经文,我每日向她请安,逢出征前必来报备,征战回朝至家中也会先向她请安。

    可是她一心向佛,对于任何人都是这一副模样。

    “她知道了,你也无须往心里去。”说话的是姨娘,宁王的侧妃李氏。当年宁王起兵逼宫失败被俘后,宁王府逐渐开始没落,府里原来的很多人都在这后来的日子里逐渐走的差不多了,宁王至今被关在天牢里由敖战看管,任何人都不能见他,宁王嫡子,也就是宁王妃唯一的儿子伏赫战死在了那场宫变之中,伏赫的独女阿凝又失踪了,本该成为当家主母的宁王妃遁入空门从此不问世事。

    这些年来,是李姨娘一手操持府中大小事,没让宁王府彻底垮了。她俯身半蹲在宁王妃身边,丝毫不顾宁王妃的冷漠,“姐姐,床已经给你铺好了,早些休息吧,今年的干贝已经送到府里了,看着不错,明天我给你炖一锅汤,润润肺。”

    说罢,她起身,顺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推出了佛堂的门,就手关上门后她对我说。“你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来,跟姨娘去说说话。”

    我没点头,却也未拒绝她,只是就这样跟着她去了她院子里,坐在石凳上。

    李姨娘从袖口里掏出一包东西,外面包着锦帕,她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展开,映着灯火不难看出像是一个香包类的物件,她将那香包提起送至我面前,“年初时我随姐姐去山上拜拜,正好遇到澄明寺的高僧,我给你们几个都算了算八字,高僧说你跟月娇、千娇今年都命犯太岁,要至亲的人给缝一红香包辟邪。”

    我抿了抿嘴,胸口热热的,很暖。

    李姨娘笑了笑,她牵过我的手,将香包放在我手里,又将它握紧在我的手心里,很是谨慎,“音儿,我知道你不信这个,可你这时常出征打仗,人在外我不放心的很,你带着它就当让姨娘放心了。”

    长方形的半大香包攥在手心里,它的针线纹路清晰的感受在心里,很精细的绣工,我猜这每一针每一线李姨娘都用了很多心思在里面,点了点头,“谢谢姨娘,我会随身带着的。”

    她很高兴,看得出松了一口气一样,看见我笑了,她也满足了。

    我很感谢她并未排斥我的突然出现,多年前的事情发生后,亲耳听到病床上的皇伯伯告诉我,我是他的女儿。我守在他病床前一个晚上,走出他寝宫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太监报,陛下驾崩。

    那时候开始,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儿了。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放不下,从我生来就认定的,宁王是我父王,宁王妃是我母亲,而当初父王宫变失败,大哥惨死宫中,在父王的挑唆下我深信皇伯伯是有意要至我们于死地,因为我们拥有的势利越来越强大,威胁到了他的江山。而在那两年之后,我虽然率宁王残党再次攻进宫中,一举大获全胜,却因意外的身世而崩溃,我那时并未证实过他临驾崩前所说的。

    而唯一能证实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生母。如果宁王不是我的父王而是王叔,宁王妃自然不是我的娘亲,皇伯伯变成父皇,那么我的娘亲是谁?十五岁时宁王作乱,我在山里找到那个人,修行两年。十七岁我率兵夺宫,后来一年征战为保东伏失败我被囚北韶离宫两年,之后我在韶宫自尽,醒过来时,又莫名其妙的过了两年。

    之前所有的记忆我都有,可是从韶宫自尽后,到我重回东伏之前,自伏昂口中所说的,是宫昱救了我,我昏迷两年才醒过来。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里很大的一片空白连不上前后,不像是就那么昏迷着,却好像被人生生给抹去了一样,而在这之中会不会有关于我真正身世的秘密,尚不可知。

    如果想求证真相,那么两个方法,一是找到我的生母,二就是找出我那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啊,好疼啊......”路边的小女孩跑得太快突然摔倒,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哭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循声望去,看到小女孩的父亲从后面匆匆跑上前来,紧张的扶起小女孩,为她掸去身上的尘土,查看她是否受伤。

    心里苦涩,连笑都像是含着黄连的。

    “郡主!”见我停在了原地,倒是城中巡视的两名将士走了过来,抱拳行礼。

    我回神,看见他们像是很疑惑,这才解围说道,“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太后寿诞在即,希望我伏宫所在的乐尧城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大军虽然驻守城外,因太后寿诞之际加派人手巡视城中,我特别调遣了部分信得过的将士分几批,每个时辰巡视一遍。“今日,可是你二人当班了?”

    “是。”他二人应声答道。

    “好,多留些心别让人钻了空子,你二人也要多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直接报到我或者霍将军那。”我不是很放心,唯恐这几日里出什么差错,再遭人责难。

    可是他二人一怔,倒是年龄较长的一位问出了疑惑。“今日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军营里,说是给郡主的......可是......”他说话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后来又说的语无伦次。“我们就去请示霍将军,霍将军说郡主今日已经很是疲劳,让我们先别惊扰您,他说他会看着处理的。”

    “哦?”一封信,给我的?会让跟随我在战场不顾性命驰骋的手下如此为难,让我倒是挺好奇的,“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巡逻吧,等下我回去看看。”

    告别他二人,我索性直奔军营,才进入军帐就看到霍钰对着桌子上的一封信沉思,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我,却也不曾掩饰什么,“想来应该是你这大晚上的睡不着乱走,在大街上碰上巡逻的人嘴不严告诉你了吧。”

    我无奈,又偏被他说中,“我只是来看看,究竟什么样的一封信,可以让我不惧生死的手下提到时支支吾吾的,还能让你这位赫赫有名的霍大将军对着发呆的,能难得住你的东西,这世上应该不多。”

    他将信推到我面前,展开。“这下你懂的吧。”

    这......说是一封信,信封上没有一个字,信封很普通,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谁送来的。而所谓的信,只是一块类似于锦帕一样的东西,只是一块布,也是空无一字。

    我不解侧目求助于霍钰,他摇头,“送来的就只有这些,等我发现这里面的古怪后,我曾试图让收到此信的士兵去回忆送信的人,他只说是一个寻常打扮的普通人,只是脸生,却对来人的相貌丝毫没有印象了,我已加派人巡逻,私下寻找可能送信来的陌生人,可现在还一无所获。”

    “既然送信来的人不想我们现在知道他是谁,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找到。”我随手拿起那块锦帕一样的东西,满腹疑惑,“这块布不像是锦帕,布料看起来比锦缎更柔和一些,边缘凌乱像是从什么上面直接撕下来的,但是这一块很平整,没有褶皱,而且方方正正的。这个白色很不同,偏月白色一些,好像有隐约的纹理,只是只有这一块实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图案。”

    “那按照这些来看,像不像是有些人故意在给你什么信息呢。”霍钰也许是听出了我说话时语气微微的颤动。

    或许,我有那么一刻希望是他,可是想到那个人,我只剩满心的荒凉,记忆里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我只记得那紧闭的宫门。

    “不应该是他。”我很肯定,心虚的不敢抬起头去看霍钰,佯装着低头去嗅了一下那锦缎上的味道,是一股很淡的树木香味,“好像是梧桐的味道。”

    霍钰接过锦缎,放在鼻息下轻轻一过,更像是在脑袋里寻找有关这个味道的记忆,经过很短暂的判定后,他已经很确定了,“就是梧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