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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序章 岁月流逝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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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即便是这整个銮靖城至上尊崇的城主钟垨来了又如何?鸿蒙,亦或者说渊泓剑已然为邪魔妖气所侵!而那般狰狞且肃杀的阴气,又岂是那个仅只拥有仙格的城主所能完全克制地住的?仙格,仙格——说到底,那样天赐的名分,终究也只能让人长寿且不会老去而已。但是,仙格的拥有者,又岂会当真成仙成神呢?他们,无疑的,都还只是凡人而已!

    剑气凛然,而魔剑的惊呼声却也更为之浩大而令人心颤畏惧!即便你是城主又如何!即便你是万人称颂旷世绝伦的慈悲城主又怎样!如果一直都没有你的默许,那我所见到的这一切的悲剧还会发生吗?而我,还会因此而先后失去两个心爱之人吗!不,绝不会!就是因为有你,就是因为有你多活了这整整七百年,所以才会有如此许多的冤孽之事发生!你,才是一切悲剧的缔造者!钟垨,钟垨,就算你有仙格护身,我也要杀了你,杀了你!

    一声啸动,还不曾待得那仁厚的城主有所设防,那一柄剑终是飞旋上前,疾驰而动,散放着无坚不摧的利剑之气,横扫了整个銮靖城!而现在,那一柄渊泓剑终于也抵达了他们的身前,势要将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横扫于地,碾成齑粉!管他什么权势尊贵,王侯将相!

    既然无法继续活在这个世间,那么,我就连带着你们这些站在权力巅峰却置众生于火海于不顾的所谓仙人们一起奔赴地狱吧!我也要让你们尝一尝,何,才谓之曰“鱼肉百姓”!来吧,用你们的命,承受一次盛大的死亡盛宴吧!

    剑气纵横,迫得那城主也不禁抵挡不住了直往后生生退去,却竟是只能眼见着跟前的角楼从顶到底都只在那剑气的淫威之下迅速溃败,化成不可复还的齑粉飞扬于空,竟是将那下楼的梯道都只完全毁去,将那一干本打算逃窜而去的人们也都只困在角楼之间,无处可逃!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即便是与那一干众人一同困在这角楼之上,即便是只有城主一个人在奋力抵抗,然而,那样的九皇子竟然就只想着有谁来救救他,只单单救他一个人!

    “畜生,畜生!”既然你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一个人,既然你不心怀天下造福苍生,那你凭什么要成为九皇子,凭什么要作践众生而自求多福多寿!如此思绪一动,原本只将那城主迫到墙角的渊泓剑终是迅疾转身,只又奔赴向那已然破败不堪的角楼的另一侧:在那里,就有着更大的祸害!

    “啊!来人,来人,护驾,护驾!”惊慌失措,尽管脚下踉跄,身体瘫软,然而那九皇子却终究还是性命要紧地直往那角楼里面跑去,留下那些跟随着他一同上楼来的臣子或者跟班们都只转瞬便成了那剑下的亡魂,却是连半刻呻吟争辩的机会都没有的!

    “哪里跑!”鸿蒙一声啸动,剑气终是愈发地壮大起来,竟是排山倒海地侵袭上前,直将那所到之处的整个楼层都只碾为齑粉,让那整座角楼竟都只不成看象,似眨眼便就要倾塌了一般!然而,即便是如此,那惊动之剑气却终是愤恨朝前,凛冽而动,冲着那时不时回头顾盼脸色苍白无光却仍旧是夺路而逃的九皇子飞驰而动!

    那就是魔剑,那就是自己所铸成的魔剑啊!而又有谁,能救救我,救救我啊!

    心寒胆彻,只本能向着前方奔去。然而,又仅只这瞬间,就连这九皇子都只被那柄魔剑所抵在角楼尽处,再也没有了前路可去——身前,一边是墙壁,一边却就是五丈高有余的楼前空地!一边,无路可进,而另一边,就算自己鼓起勇气来往前一步跳了下去,即便是暂时不死,却也会腿脚受创,不能逃脱吧!那么,那么……自己,就只能够等死了吗……救命啊……

    只一刻,他的心终是灰暗到了极点。而也终于,转过身面向着渊泓剑的他也只徐徐地阖上了双眼,尽管神色凄惨去,却终是静然地等待着自身末日的降临。

    然而,即便是临近死亡,可是渊泓剑却终究不曾听见他的内心有所懊悔之词。是啊,这样的一个人,骄纵蛮横,无理霸道,狂妄自大,鱼肉百姓,以他的罪孽之心,又如何能够明白这一切的悲剧都是源起于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呢?

    剑气呼啸,惊雷而动。带着凛冽的憎恨之意,那一道恨极了的铸剑师终是只纵着他所寄托灵魂的魔剑飞腾而上,一股剑气飞扬,直生狠地刺向那九皇子的心怀,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只碾为灰烬,让他身前罪人的灵魂永远都不得再行挣脱得获自由!

    “嗖嗖——哧——”

    ◇

    加紧脚步,看着那眼前的城池一点点都只被碾成灰烬,看着脚下众生也都只成为剑下亡魂,奔驰上前的鹔鹴终是只不禁地眼角湿润了些许。

    “父亲,父亲……”如果您知道,灾难发生的时候我就在这里

    ,却仍旧是纵容着眼前如此悲剧的发生,您是一定会责备于我的吧!

    然而,即便是心下如此黯然思绪,可是那带着“俘获魔剑”目的而来的少女终是很快便只澄澈了心扉,眼里所能见到的,似乎就只有那最后的一柄魔剑!父亲,既然您不再需要女儿在您的身前相助于您,那么如今,女儿也就只能将这一柄剑作为献礼之物交托于您了。父亲!

    “鹔鹴!”此刻,正在那女子奔赴角楼之际,身前却竟是赫然响起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而也仅只旋即,那道熟识的身影也只款款向上飞掠而来,渐渐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微然一笑,“鹔鹴,我找到明昭了。他就在前面,跟着那柄剑的方向去了!”

    “什么?!”却哪想,鹔鹴竟然是大惊失色,忙厉声呵斥,“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拦……拦着?”天空不明所以,只无奈地错愕原地。

    “笨!”鹔鹴也不愿意多作解释。尽管眉头紧蹙,可她却也终是极尽了速度,赶紧地上前直去,势要敢在明昭的行动之前将那一柄魔剑予以降伏!明昭,明昭……你可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啊!那柄剑,它是我的,是父亲的!我绝对不会允许你……

    脚步慌而上前。然只转瞬,心绪却戛然而止,整个人亦都只僵硬虚空,面色灰暗,再不上前。而也就在她那双饱满剔透的瞳孔之间,却竟是涌现出无尽晶莹而透亮的水色泪花,像是断了线的珠链一般,只尽数飞扬而出,在这漫天的灰霾和血秽之间化成无尽自在翩飞的白色羽毛,纷繁悸动,却只不禁心绪低沉,惶惶难安。

    “明昭,明昭……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心绪幽幽,双眼微阖。如此一般心颤之举,却终是叫那白羽纷飞得更加悸动起来。无论自己之前作别爱人轻飏之时是有多么的心急,无论自己想着要俘获那一柄魔剑时所下的决心有多大,亦无论自己曾想着要找回明昭相助于父亲时的信念有多足,然而如今,等得那天下之绝世剑神出炉之际,所有的一切竟都只于那转瞬之间飞散而去,仿佛从来都只是自己的一丝妄想而已——

    父亲,父亲啊!难道,父亲啊……我这个做女儿的,却竟然是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您的了吗?父亲,您叫我眼睁睁地看着您落魄悲屈而袖手旁观么?您当我,就是这般可憎的小人么!父亲!父亲……

    ◇

    “哧——”秽雾之下,清冷的剑终是如愿地发出了一道刺透血肉的尖锐厉声!而也只在此刻,那道僵在原地的九皇子也只不禁失魂地捂了捂了自己身上的某处地方——是哪里痛,是身上哪一处的地方被那柄魔剑给刺中了啊?可是,为何,却竟是半点多余的疼痛感都没有的?难道,我竟是,不曾受伤么……

    心绪忧惶,九皇子殿下终于试探着微微睁开了双眼,朝着自己的周身上下看了看。

    ——可是,竟然却是连什么伤痕都不曾出现,什么血印也都不曾叫人所见得。那么,这样的刺响声音究竟又是因何……

    徐徐抬首向前看去,那一位九皇子殿下终是目瞪口呆地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发生——

    夜,至深沉。凛冽的妖魔秽雾直将那本现于天际的九天星斗全数湮灭,整个人间世界仿佛也都只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火光和黑暗之中。

    然而,就在那样的可怖令人恸容的景象之中,在他身前咫尺的地方却竟是伟岸矗立着那样一道白衣翩飞微然笑起的英俊男子!小麦色的光洁皮肤只在那九皇子白皙且略显病态的身前映衬出那般的健康、强势和英武。

    而再看他的身前,却终是只一脸无惧地承受着魔剑的一招刺中,可他那身体之间却终究仍旧是轻快悸动,手臂翻飞,却是连一点创伤的感觉都不曾叫人看见的,甚至,他却竟然还是那般的微然笑着,一点慌乱的神色都不曾叫人见得——

    他,只如高山一般矗立于自己的身前,替自己拦截下了那样的强劲攻势,却终只无惧地微笑着!而这样的胸襟,这样的自信,这样的淡泊……这个人,他竟会是一个神吗?

    九皇子不禁心中暗忖,不敢相信。然而,那样的白衣,那样的沉稳,那样的芳气翩飞,终是让人只不禁心头一颤,感恩地跪倒在地泣声哀求:差一点,如果不是这个神,自己差一点就要死了啊!那么,神,救下我性命的神啊,请您给予我更多的神迹,收服这一柄魔剑吧!

    然而,那身前的白衣男子却终是不予理会他这深情一拜的。身为通天教主凌空大人座前的第一御剑使,这个身负着剑神之名的男人终是轻而易举地就停滞住着了这柄邪异之剑的力量。尽管它是刺中了自己的身体,然而,就在那短瞬之间,明昭却只手指轻快,只在那剑体身上翻飞了几下,那浑身惊彻众生的妖异魔气便都只被碾为

    虚无,尽散而去。而也然后,那一柄魔剑终也是悲哀地摔落于地,只发出清脆的一声哐当响亮,便再也无力动弹了!而再回看他那自信的笑意之间,胸口的伤处竟然是一点儿都不曾叫人看得清了!

    ——那柄疯狂的魔剑,竟然丝毫都不曾伤及于他么!那么,那么——

    “神仙,神仙!”如此一幕,终是叫那九皇子殿下更加急切地跪拜磕起头来:眼前,这才是真正的神,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神啊!即便是那样不可一世的魔剑,即便是背负起了仙格在身的銮靖城主都奈何不了的魔剑,竟然就只在那短瞬之间便彻底臣服于他,无法继续作孽!这样的神,如果他能收自己为徒,如果他能够交给自己一招半式,如果那样的话……

    ——然而,那转瞬之间,残垣断壁之上却终是又迎来了那一对一直观望着这一切事情发生的人们:鹔鹴和天空。

    “啪——”一记巴掌,轻快而叫人难以设防。竟是打得连她那身边的少年天空都只不禁倒吸入一口凉气,错愕地看着那被无辜打了一巴掌的明昭竟是一声不吭地将头偏在了一旁,分明不敢动气,亦不敢求饶相问。

    “你知道你有多该死么!明昭!”鹔鹴不禁只愤愤然地瞪大了双眼,浑身都只沉浸在一股气绝的境地,竟似要将那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对不起,公主。”明昭但只轻缓作揖施礼低声,却终是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以你的本事,你会感应不到我来了吗?”眼见着身前的男人只在面上泛起了一脸的无辜表情,鹔鹴却是愈发地动气怒来,难以克制,酥胸乱颤。“你明知道我要找你回去,你却偏生要躲着我。可等我想着要把这柄剑带回去的时候你却倒好,说都不说一声就想着要就将它封印了吗!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一柄剑的诞生吗!”

    “公主。可是,它是一柄魔剑啊!”明昭却似一点儿都不曾畏惧地只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还需要你来提醒我吗!”明昭的此番言辞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警告你,你给我马上回到岚桂去。如果凌霄那个狗贼当真胆敢对我父亲不利,那你也一定要集结天下之人马将三界都搅得是昏天暗地,乾坤倒转,明白吗?!要是我知道你懈怠了一点半分,我就要你的狗命!”

    “可是公主,您的意思是……”明昭却是明知故问。毕竟,他是个不太喜欢战争的人儿。

    “你到底是在装什么!”鹔鹴一脸愤然,一针见血。“我来找你,当然是要你保我父亲的命了!若是我父亲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把你剥皮拆骨,扔进油锅里炸成碎尸!我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这一下,恬静的明昭终于再不敢应声地垂下了他那轻柔的头颅。身为通天教主凌空大人座前的御剑使,他当然知道这位公主的脾气和禀性了——虽然鹔鹴只是凌空大人的养女,但是这样的一位公主却终是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热烈地爱戴着她的父亲大人。若不是凌空大人座前的战将们都知道她和冥王轻飏正安心地交往着,只怕大家伙也都早已误会她了吧!

    “鹔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如今是在做什么呢?”一声轻叹,明昭只微微地抬起眉角轻看了那方女子一眼。然而,那一方发作过后的鹔鹴却终是已然悲切转身而去,只将那无奈的眼神落在了那一柄沉寂地上的魔剑身上。

    ——如今,待得那天下第一的御剑使轻易地制服了这柄魔剑之后,渊泓剑,亦或者说那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灵魂献祭于剑的鸿蒙却也只精力涣散,再也无法呼应那漫天滚滚悸动的邪魔之气了!渊泓,如今的它,却终是连一把普通的长剑都及不上了……

    “父亲,父亲……”尽管不舍,尽管不情愿,然而,如今的她又能如何?回首望天,月,依旧不曾现身。浓黑而凛冽的魔气虽然还意图祸乱人间却也终是绝难找到一个可用的媒介之物了:渊泓剑,虽然本该拥有了极为强大的剑灵,但是如今,别说剑灵了,就是单单的一点魔气侵入其中都能叫它彻底地断裂,叫那其中的鸿蒙永远地灰飞烟灭。

    “明昭。”鹔鹴轻声垂泪叹息,“记住你对我的承诺。一定要,好好地守护你的王,我的父亲。知道么?”

    还不曾等着明昭的答应,那方素净的女子终是惨淡一笑,旋即便只凌空掠步而起,转眼便只向着南方销声匿迹,无所音讯。

    而也仅只片刻,那尾随其来的天空少年终也不免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也只飞快南去,眨眼之间也便只无声无息。仿佛,这旷大的天地之间就仅只余下了那翩飞悸动的白色羽毛,一并那残败角楼之上的明昭,九皇子,钟垨城主,以及那一柄渊泓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