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Ⅱ碎镜之渊 碎镜·14章 佛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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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师姐……”清笺终似得到了力量支援一般的直喜上眉梢，却终还是苦于站不起身。无奈地，她也只好这般坐在地上如实说了起来：“大师姐她在里面。具体什么情况，只有问师弟才知道了。”
“师弟？”一边喘气一边径直上前来的霖儿但只顺着众人的视线缓缓看向那祭默，心里却止不住一阵心颤：那道眼神！太凌厉，太可怕了！正如以前那些……
一念及那些因为自己而为青鸟所杀死或者伤残的人，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阵寒彻，忙慌着避开了祭默的眼神，喘了口气方才轻言问起：“说吧。我听着。”她的眉宇之间不禁还是颇有些胆怯之色。如此，却终直叫那旁观者看在眼里抓住把柄一声斥责——
是姽婳三千。约莫是之前无端受了祭默的一口气，此刻，她却竟似好不容易逮着报复的机会一般了直冷不防地狠狠一声斥起：“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每天就只会偷闲点灯——你现在从那山里回来做什么！你好好在那山里静修不是很好吗？你什么时候管过这里的一干师姐妹，还有师傅的死活？马后炮……”姽婳三千的眼里不止住着两只带刺的胡蜂。
“我……”霖儿一阵委屈，却终又不好多说什么。不得已，她也终是只将那薄薄的嘴唇揶揄了几下便只又冲着祭默却仍是避开他的眼神了浅声问起：“师姐到底怎么样？幽寰星盘……怎么会被毁了呢？还有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苏醒了。不过，师傅应该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得回来主持大局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师姐呢？”
“你说什么？师傅苏醒了？师傅不是已经死了吗？”惊喜之余，清笺却又不禁显得有些慌不择言，竟是直叫那身前的姽婳三千抓住把柄一声斥责，吓得却竟是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行多说了——
“你死师傅都不会死！乌鸦嘴！”姽婳三千虽然如是斥责，但在心底却终究还是有所狐疑：幽寰星盘不是已经被毁了吗？那她又是如何知道师傅苏醒的事的呢？再者，就算那星盘还是完好无损，可她不也应该先进到殿里去看了才能知道吗？难道，她和师姐之间早就有了什么肮脏的勾结不成？所以，她才会这般胡说好故意麻痹我们？
姽婳三千如此忖度，却哪想得身前的祭默却是如实一句，摧毁了她的无端揣测：“师傅的确已经苏醒了。幽寰星盘上镌刻着师傅名字的星辰也已经缓缓亮了起来。”
“那……师姐她……”霖儿不禁一声急迫：她知道，师姐一定是在面对着什么很可怕的敌人！但是，环顾四周，除了二师姐、三师姐、五师妹不在以外，其他人都在啊！再者，这幽冥之中，有谁能是师姐的对手呢？
“里面，是‘邪恶’之神，明诚。”祭默但只很小声地说起这个名字，丝毫都不曾对身边这些围观的女子抱以期望，但却哪想这个名字却只叫那黑衣妩媚的姽婳三千不禁一阵愕然——
“你是说，在那里面的，是‘邪恶’之神——是‘邪恶’之神明诚，十二双生神祇之中‘善良’之神郁非的哥哥，‘邪恶’之神明诚？”
“明诚？”果然，其他一众女子一并那霖儿对于这个名字却都似乎不太怎么熟悉。
“是他。”祭默会意地看了看姽婳，声色不禁有些缓和起来，“你有什么办法吗？”看起来，姽婳应该是知道那个邪恶之神的——至少，比起其他的师姐们要更靠谱一些。
果然，知道了大敌身份的姽婳三千终于也不再计较师姐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了。她但只微微正色，随即便只从容道：“要想彻底遏制住明诚的邪恶力量，也许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呼唤出善良之神郁非的力量！”
“可是，郁非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然，姽婳却只微然一笑，千娇百媚：“每个人心中都有恶。那么同样，每个人心中都必然会存在着善的意念。所以，我们但只消尽我们的全力呼唤出我们各自心中的善意，再将沉寂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善的力量都只集中起来，那么，势必就可以结合成善良之神郁非的力量！到那时，明诚的力量势必就会因为郁非而有所收敛——毕竟，这么多年来，那个明诚一直都在寻找着已经死去的郁非！”
“那，我们该怎么做？”
“师傅！师傅不就是我们所最为敬佩的‘善良’的化身吗？那我们但只消念起师傅常念起的那几句真言不就好了吗？”霖儿但只一句轻言，终是让这众女姬皆有所悟。
随即，这一百多人便只各自调动身子，席地而坐，诚心念起：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
陀宁，娑婆诃。”
◇
当地藏王菩萨灭定业真言缓缓响起在那翠云宫外时，当那平台之上众女姬们都只沉浸于一片温和的金色佛光之中时，而那宫内的二人却依然争斗不休，似至死不渝……
“我杀了你！”明诚却是一脸愤然地反身攻向碧水儿，顾不得许多了的竟是直叫这殿内之中迅速凝起如血色一般妖异而壮阔的邪气来！
——他是当真愤怒了，他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嬉戏着搏斗了。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只是因为他无法挣脱这方由“宁静”力量所结成的封印结界的束缚。
——郁非，郁非……他听到自己的灵魂之中有什么正在缓缓碎裂！那是如心碎一般的声音，那亦是他邪恶力量的根源所在，明诚的“心”之所在！然而现在却……
不顾一切，带着同归于尽，不，不只是如此——他是想引爆碧水儿灵魂之中那股蕴藏着的新宇宙的力量！是的，即便是要同归于尽，即便是要连累着人间众生一同灭殆归于寂灭，他也这般地不顾一切了！
“郁非……郁非——既然我们今生无法再见，那就让我带着一切的生灵陪葬，让我们一齐到归墟去陪伴你的生魂吧！郁非——”
“呼！哧——”一把凌厉，不待碧水儿架起反击的阵势，她的灵魂却已然为那黑中泛红的神祇给牢牢地再次扼住了灵魂的咽喉，直叫她却是一声惨叫，心有颤栗：当邪恶之神也只愤怒到了一定的极限，当他也可以筑成毁灭力量的“碎镜之渊”，一切，在他眼里都只虚如云烟，可以清楚得看见任何一个魂灵的致命部位：魂之咽喉！
“我叫你不让我出去！我叫你不让我出去！去死啊！”狠声凌厉，明诚但只杀红了眼，直将那一时受制的碧水儿钳制住了逼将到那插着青碧光剑的牌匾之处，生狠用力，直叫这青碧的魂灵的右臂牢牢地刺入那根青碧光剑之中，似要彻底逼迫着那女子释放出更为可怖而充满灭世效果的力量来！“来呀！让你的力量爆发出来啊！反正郁非都已经死了！反正我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去死一起去为他作伴好了！”
“不！”碧水儿苦苦挣扎，面目凄楚，却终究还是吐出了这样一个字来：力量，我需要力量，郁非的力量，极善的力量！是的，真正能让邪恶之神停下手来的郁非的力量！但是，有谁，有谁可以帮我找到郁非的力量？
一瞬间，那青碧的女子终似想到了什么，艰难地侧过脸看向了那血池之中依然阖眼而浑身污浊不堪的女子：翩廻！那个将自己幽禁于黑暗继而孕育出了明诚的人！
——既然她可以孕育出邪恶之神，那么势必，她的内心之中也应该存留着善良之神郁非的意志！我只需要唤醒他，我只需要给予他力量让他出来露一面就好了！翩廻——你帮帮我！
“哼——你不要死？我却偏要你亡！你和破劫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吗？好，我就让你死，让你带着失败和痛苦去归墟见他！可恶的贱婢！我要你不让我出去找郁非！”
厉声渐弱，那充满邪异力量的神祇终于也只达到了愤恨的巅峰——整个宫殿之中好不容易才有得半片空间的青碧光华却也因此而被再度彻底压制。滚烫滚烫的血红液滴迅速地从明诚的魂灵身上挣脱、溶解、扩散、弥漫开去，带着腥秽的邪气直充斥着整个宫殿，似要将那殿内的一切物体都只湮灭成灰，化作血红的迷雾浸染血光……
“翩廻，翩廻……你动一下，我就靠你了……翩廻……”然，那个碧色的灵魂却终是轻轻惊动着身子，缓缓地借着左手释放出比那发丝还要纤细且柔韧的力量光束在这血红之中探出一道极细的路径来，将清澈的光明和力量缓缓送入那个血池中的女子心中——然而，究竟要到什么时候，那个似已然命殒的“宁静”主神才能孕育出善良之神呢？
◇
突然，正在神色缓缓迷离不清之际，那青碧的女子终是看到了一丝希望：那是一记金色的光点，却只像个微小的火种一般，在那血池水面与翩廻的身体交界的地方竟是缓缓炫动起来，似有什么力量正牵引着它，给予它燃料渐渐地壮大起来……
“这是……”她的心，终是淡然缓和了些许，看到了希望。然后，她微笑了，尽管因为明诚的锁喉之举使得她的笑脸有些变形，但她却依旧不慌不忙，像是一只静静等待着朝阳降临的青色碧莲，冲着那恨意十足的血色邪魅浅浅一笑，令人震惊——
她在笑？为什么？她都快要死了，都不能完成破劫和她的约定了，为什么她还在笑？她又在笑什么！想不明白，明诚却也只更加愤恨地用力起来，直叫碧水儿的灵魂也都只开始扭曲地异样起来：“你笑，我叫你笑！我叫你笑！”
“郁……
非……”她轻启唇齿，缓缓相述，面上却有一种令人意外安详而自若的神情。“郁非，是郁非……”
“郁非？”明诚一怔，但很快地便只又恢复起狰狞的神色，愤恨地用尽了最大的力道，“郁非都已经死了！你休想要骗我！他早就死了！没有人能再把他还给我了，没有人！所以，你少骗我，少骗我！”
“是郁非。是郁非，善良的神祇，郁非……”力量，还有意识，仿佛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可是，我却还是没有让他看到——郁非……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
心绪挣扎，而那青碧的灵魂的嘴角边却竟只流下一道晶蓝的液体的痕迹——那是她的灵魂之血：幽蓝之晶。
“你骗我，你骗我！我现在就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狂躁的声音，突然便只沉静下来。而他眼前的碧水儿却只安然一笑，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有了惊疑的神色，继而，却是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却终是缓缓松懈了遏制住碧水儿咽喉的力道——
是的，他感觉到了：那是一道光，纯白，静谧地从自己的身后缓缓地投射过来，落在自己的身间一并眼前的碧衣魂灵身上，安宁的就像是往昔那个熟悉的孩子的微笑，如白莲一般的澄净而脱俗。
然后，他也感觉到了：身体之中正有一股力量正在缓缓崛起——那是属于邪恶的力量，那是曾经属于他的力量！但是，曾经的往日，当郁非死去的时候，那些力量便随着郁非的消亡而彻底地远离了他。但是如今，那些曾经因为要使世间善恶平衡而远去的力量终于还是回来了——所以，是郁非，他也一定回来了！
◇
“郁非……”明诚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继而，他缓缓放开手里青碧的光芒和那其间的魂灵。他微然一笑，轻然转身，一如那之前来过的破劫一般轻盈落地，转眼便只化成了一个英俊潇洒却略微带着些许山羊胡茬的玄衣魁梧男子，安宁地看着那道白光缓缓炫亮，泪流满面……
“郁非……郁非……”他轻声地唤着，像是在迎接久别重逢的兄弟或者新娘一般，出奇的安宁和儒雅：“郁非——你快点出来吧！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哥哥再也不欺负其他人，再也不欺负郁非了……郁非，你快点出来，哥哥和你一起回家，哥哥陪你一起回家……”
那是一道清澄而温和的白色光华，缓缓的从翩廻的身体中映亮出来，带着一份平静和祥和，带着一份幽香和淡雅——是他的味道，是他的光芒，是他生命存在过的证据：郁非，主宰着“善良”力量的十二双生神祇之一！
然后，不负众望的：那道光芒里终是炫出来了一个纯净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影：那是一个蜷缩着身子缓缓腾空虚弱得看起来只有十几斤分量一般的十来岁的孩子——当然，说的不是他灵魂的重量。
那个浸于白光蜷缩着的孩子但只缓缓地睁开双眸，轻咧嘴角，像是在微笑一般。但是，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却是木然的，眼神却也是呆滞无光的，一如他的肢体行动一般机械而生硬，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这，真的是郁非吗？”碧水儿但只心中一愕，“还是说，是我输入的力量不太够？”
——但，无疑的，在那玄衣模样的明诚眼中，那个孩子却是完美无瑕的。
明诚轻轻招手，冲着那依然蜷缩着飘浮于空的孩子缓缓开口：“郁非……到哥哥这儿来，到哥哥这儿来……”他惊颤的表情，竟是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只是一个单纯而普通的哥哥，或者说“父亲”。然而一瞬之后却……
是他打破了宁静，继而也惊扰了那睁开双目的善良主神——只一瞬间，那个孩童竟是惊恐地张开了嘴，揶揄了几下，却是只发出啊啊几声怪异的声音。然后，那道白光开始收拢，而那个孩子却又只似力量衰竭般地缓缓阖上双眼和嘴唇，再度紧紧地蜷缩着抱成一团，身影也逐渐收起，变小，竟是迅疾地随着那收拢到翩廻身体上的白光回归到了那一动不曾动的女子身间！
“郁非……”明诚但只惶然而焦急上前，探手去追，却终还是无力回天：郁非，那个乍现一瞬的孩子，他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他潸然泪下，神色凄楚呆滞地站在离翩廻半尺的地方，泣不成声：郁非……郁非——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不肯原谅哥哥以前所犯下的过错吗？你还是不肯宽恕哥哥杀死他们一并杀死你的罪行吗？郁非……我唯一的亲弟弟啊……
◇
无论明诚如何悲泣，那个孩子，那个比昙花一现所存留于世的时间还要短暂的孩子却早已重新没入黑暗，再也不见，一如当年明诚杀死他并吞食了他一般：什么都不要留下，什么，也都不曾留下……
“郁非……”
“四师姐……”清笺终似得到了力量支援一般的直喜上眉梢，却终还是苦于站不起身。无奈地，她也只好这般坐在地上如实说了起来：“大师姐她在里面。具体什么情况，只有问师弟才知道了。”
“师弟？”一边喘气一边径直上前来的霖儿但只顺着众人的视线缓缓看向那祭默，心里却止不住一阵心颤：那道眼神！太凌厉，太可怕了！正如以前那些……
一念及那些因为自己而为青鸟所杀死或者伤残的人，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阵寒彻，忙慌着避开了祭默的眼神，喘了口气方才轻言问起：“说吧。我听着。”她的眉宇之间不禁还是颇有些胆怯之色。如此，却终直叫那旁观者看在眼里抓住把柄一声斥责——
是姽婳三千。约莫是之前无端受了祭默的一口气，此刻，她却竟似好不容易逮着报复的机会一般了直冷不防地狠狠一声斥起：“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每天就只会偷闲点灯——你现在从那山里回来做什么！你好好在那山里静修不是很好吗？你什么时候管过这里的一干师姐妹，还有师傅的死活？马后炮……”姽婳三千的眼里不止住着两只带刺的胡蜂。
“我……”霖儿一阵委屈，却终又不好多说什么。不得已，她也终是只将那薄薄的嘴唇揶揄了几下便只又冲着祭默却仍是避开他的眼神了浅声问起：“师姐到底怎么样？幽寰星盘……怎么会被毁了呢？还有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已经苏醒了。不过，师傅应该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得回来主持大局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师姐呢？”
“你说什么？师傅苏醒了？师傅不是已经死了吗？”惊喜之余，清笺却又不禁显得有些慌不择言，竟是直叫那身前的姽婳三千抓住把柄一声斥责，吓得却竟是连半个字都不敢再行多说了——
“你死师傅都不会死！乌鸦嘴！”姽婳三千虽然如是斥责，但在心底却终究还是有所狐疑：幽寰星盘不是已经被毁了吗？那她又是如何知道师傅苏醒的事的呢？再者，就算那星盘还是完好无损，可她不也应该先进到殿里去看了才能知道吗？难道，她和师姐之间早就有了什么肮脏的勾结不成？所以，她才会这般胡说好故意麻痹我们？
姽婳三千如此忖度，却哪想得身前的祭默却是如实一句，摧毁了她的无端揣测：“师傅的确已经苏醒了。幽寰星盘上镌刻着师傅名字的星辰也已经缓缓亮了起来。”
“那……师姐她……”霖儿不禁一声急迫：她知道，师姐一定是在面对着什么很可怕的敌人！但是，环顾四周，除了二师姐、三师姐、五师妹不在以外，其他人都在啊！再者，这幽冥之中，有谁能是师姐的对手呢？
“里面，是‘邪恶’之神，明诚。”祭默但只很小声地说起这个名字，丝毫都不曾对身边这些围观的女子抱以期望，但却哪想这个名字却只叫那黑衣妩媚的姽婳三千不禁一阵愕然——
“你是说，在那里面的，是‘邪恶’之神——是‘邪恶’之神明诚，十二双生神祇之中‘善良’之神郁非的哥哥，‘邪恶’之神明诚？”
“明诚？”果然，其他一众女子一并那霖儿对于这个名字却都似乎不太怎么熟悉。
“是他。”祭默会意地看了看姽婳，声色不禁有些缓和起来，“你有什么办法吗？”看起来，姽婳应该是知道那个邪恶之神的——至少，比起其他的师姐们要更靠谱一些。
果然，知道了大敌身份的姽婳三千终于也不再计较师姐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了。她但只微微正色，随即便只从容道：“要想彻底遏制住明诚的邪恶力量，也许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呼唤出善良之神郁非的力量！”
“可是，郁非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然，姽婳却只微然一笑，千娇百媚：“每个人心中都有恶。那么同样，每个人心中都必然会存在着善的意念。所以，我们但只消尽我们的全力呼唤出我们各自心中的善意，再将沉寂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善的力量都只集中起来，那么，势必就可以结合成善良之神郁非的力量！到那时，明诚的力量势必就会因为郁非而有所收敛——毕竟，这么多年来，那个明诚一直都在寻找着已经死去的郁非！”
“那，我们该怎么做？”
“师傅！师傅不就是我们所最为敬佩的‘善良’的化身吗？那我们但只消念起师傅常念起的那几句真言不就好了吗？”霖儿但只一句轻言，终是让这众女姬皆有所悟。
随即，这一百多人便只各自调动身子，席地而坐，诚心念起：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
“唵，钵啰末邻
陀宁，娑婆诃。”
◇
当地藏王菩萨灭定业真言缓缓响起在那翠云宫外时，当那平台之上众女姬们都只沉浸于一片温和的金色佛光之中时，而那宫内的二人却依然争斗不休，似至死不渝……
“我杀了你！”明诚却是一脸愤然地反身攻向碧水儿，顾不得许多了的竟是直叫这殿内之中迅速凝起如血色一般妖异而壮阔的邪气来！
——他是当真愤怒了，他终于不再如之前那般嬉戏着搏斗了。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只是因为他无法挣脱这方由“宁静”力量所结成的封印结界的束缚。
——郁非，郁非……他听到自己的灵魂之中有什么正在缓缓碎裂！那是如心碎一般的声音，那亦是他邪恶力量的根源所在，明诚的“心”之所在！然而现在却……
不顾一切，带着同归于尽，不，不只是如此——他是想引爆碧水儿灵魂之中那股蕴藏着的新宇宙的力量！是的，即便是要同归于尽，即便是要连累着人间众生一同灭殆归于寂灭，他也这般地不顾一切了！
“郁非……郁非——既然我们今生无法再见，那就让我带着一切的生灵陪葬，让我们一齐到归墟去陪伴你的生魂吧！郁非——”
“呼！哧——”一把凌厉，不待碧水儿架起反击的阵势，她的灵魂却已然为那黑中泛红的神祇给牢牢地再次扼住了灵魂的咽喉，直叫她却是一声惨叫，心有颤栗：当邪恶之神也只愤怒到了一定的极限，当他也可以筑成毁灭力量的“碎镜之渊”，一切，在他眼里都只虚如云烟，可以清楚得看见任何一个魂灵的致命部位：魂之咽喉！
“我叫你不让我出去！我叫你不让我出去！去死啊！”狠声凌厉，明诚但只杀红了眼，直将那一时受制的碧水儿钳制住了逼将到那插着青碧光剑的牌匾之处，生狠用力，直叫这青碧的魂灵的右臂牢牢地刺入那根青碧光剑之中，似要彻底逼迫着那女子释放出更为可怖而充满灭世效果的力量来！“来呀！让你的力量爆发出来啊！反正郁非都已经死了！反正我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去死一起去为他作伴好了！”
“不！”碧水儿苦苦挣扎，面目凄楚，却终究还是吐出了这样一个字来：力量，我需要力量，郁非的力量，极善的力量！是的，真正能让邪恶之神停下手来的郁非的力量！但是，有谁，有谁可以帮我找到郁非的力量？
一瞬间，那青碧的女子终似想到了什么，艰难地侧过脸看向了那血池之中依然阖眼而浑身污浊不堪的女子：翩廻！那个将自己幽禁于黑暗继而孕育出了明诚的人！
——既然她可以孕育出邪恶之神，那么势必，她的内心之中也应该存留着善良之神郁非的意志！我只需要唤醒他，我只需要给予他力量让他出来露一面就好了！翩廻——你帮帮我！
“哼——你不要死？我却偏要你亡！你和破劫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约定吗？好，我就让你死，让你带着失败和痛苦去归墟见他！可恶的贱婢！我要你不让我出去找郁非！”
厉声渐弱，那充满邪异力量的神祇终于也只达到了愤恨的巅峰——整个宫殿之中好不容易才有得半片空间的青碧光华却也因此而被再度彻底压制。滚烫滚烫的血红液滴迅速地从明诚的魂灵身上挣脱、溶解、扩散、弥漫开去，带着腥秽的邪气直充斥着整个宫殿，似要将那殿内的一切物体都只湮灭成灰，化作血红的迷雾浸染血光……
“翩廻，翩廻……你动一下，我就靠你了……翩廻……”然，那个碧色的灵魂却终是轻轻惊动着身子，缓缓地借着左手释放出比那发丝还要纤细且柔韧的力量光束在这血红之中探出一道极细的路径来，将清澈的光明和力量缓缓送入那个血池中的女子心中——然而，究竟要到什么时候，那个似已然命殒的“宁静”主神才能孕育出善良之神呢？
◇
突然，正在神色缓缓迷离不清之际，那青碧的女子终是看到了一丝希望：那是一记金色的光点，却只像个微小的火种一般，在那血池水面与翩廻的身体交界的地方竟是缓缓炫动起来，似有什么力量正牵引着它，给予它燃料渐渐地壮大起来……
“这是……”她的心，终是淡然缓和了些许，看到了希望。然后，她微笑了，尽管因为明诚的锁喉之举使得她的笑脸有些变形，但她却依旧不慌不忙，像是一只静静等待着朝阳降临的青色碧莲，冲着那恨意十足的血色邪魅浅浅一笑，令人震惊——
她在笑？为什么？她都快要死了，都不能完成破劫和她的约定了，为什么她还在笑？她又在笑什么！想不明白，明诚却也只更加愤恨地用力起来，直叫碧水儿的灵魂也都只开始扭曲地异样起来：“你笑，我叫你笑！我叫你笑！”
“郁……
非……”她轻启唇齿，缓缓相述，面上却有一种令人意外安详而自若的神情。“郁非，是郁非……”
“郁非？”明诚一怔，但很快地便只又恢复起狰狞的神色，愤恨地用尽了最大的力道，“郁非都已经死了！你休想要骗我！他早就死了！没有人能再把他还给我了，没有人！所以，你少骗我，少骗我！”
“是郁非。是郁非，善良的神祇，郁非……”力量，还有意识，仿佛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可是，我却还是没有让他看到——郁非……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
心绪挣扎，而那青碧的灵魂的嘴角边却竟只流下一道晶蓝的液体的痕迹——那是她的灵魂之血：幽蓝之晶。
“你骗我，你骗我！我现在就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狂躁的声音，突然便只沉静下来。而他眼前的碧水儿却只安然一笑，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有了惊疑的神色，继而，却是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却终是缓缓松懈了遏制住碧水儿咽喉的力道——
是的，他感觉到了：那是一道光，纯白，静谧地从自己的身后缓缓地投射过来，落在自己的身间一并眼前的碧衣魂灵身上，安宁的就像是往昔那个熟悉的孩子的微笑，如白莲一般的澄净而脱俗。
然后，他也感觉到了：身体之中正有一股力量正在缓缓崛起——那是属于邪恶的力量，那是曾经属于他的力量！但是，曾经的往日，当郁非死去的时候，那些力量便随着郁非的消亡而彻底地远离了他。但是如今，那些曾经因为要使世间善恶平衡而远去的力量终于还是回来了——所以，是郁非，他也一定回来了！
◇
“郁非……”明诚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继而，他缓缓放开手里青碧的光芒和那其间的魂灵。他微然一笑，轻然转身，一如那之前来过的破劫一般轻盈落地，转眼便只化成了一个英俊潇洒却略微带着些许山羊胡茬的玄衣魁梧男子，安宁地看着那道白光缓缓炫亮，泪流满面……
“郁非……郁非……”他轻声地唤着，像是在迎接久别重逢的兄弟或者新娘一般，出奇的安宁和儒雅：“郁非——你快点出来吧！哥哥错了，哥哥错了。哥哥再也不欺负其他人，再也不欺负郁非了……郁非，你快点出来，哥哥和你一起回家，哥哥陪你一起回家……”
那是一道清澄而温和的白色光华，缓缓的从翩廻的身体中映亮出来，带着一份平静和祥和，带着一份幽香和淡雅——是他的味道，是他的光芒，是他生命存在过的证据：郁非，主宰着“善良”力量的十二双生神祇之一！
然后，不负众望的：那道光芒里终是炫出来了一个纯净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身影：那是一个蜷缩着身子缓缓腾空虚弱得看起来只有十几斤分量一般的十来岁的孩子——当然，说的不是他灵魂的重量。
那个浸于白光蜷缩着的孩子但只缓缓地睁开双眸，轻咧嘴角，像是在微笑一般。但是，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却是木然的，眼神却也是呆滞无光的，一如他的肢体行动一般机械而生硬，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这，真的是郁非吗？”碧水儿但只心中一愕，“还是说，是我输入的力量不太够？”
——但，无疑的，在那玄衣模样的明诚眼中，那个孩子却是完美无瑕的。
明诚轻轻招手，冲着那依然蜷缩着飘浮于空的孩子缓缓开口：“郁非……到哥哥这儿来，到哥哥这儿来……”他惊颤的表情，竟是让人不由得怀疑他只是一个单纯而普通的哥哥，或者说“父亲”。然而一瞬之后却……
是他打破了宁静，继而也惊扰了那睁开双目的善良主神——只一瞬间，那个孩童竟是惊恐地张开了嘴，揶揄了几下，却是只发出啊啊几声怪异的声音。然后，那道白光开始收拢，而那个孩子却又只似力量衰竭般地缓缓阖上双眼和嘴唇，再度紧紧地蜷缩着抱成一团，身影也逐渐收起，变小，竟是迅疾地随着那收拢到翩廻身体上的白光回归到了那一动不曾动的女子身间！
“郁非……”明诚但只惶然而焦急上前，探手去追，却终还是无力回天：郁非，那个乍现一瞬的孩子，他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他潸然泪下，神色凄楚呆滞地站在离翩廻半尺的地方，泣不成声：郁非……郁非——这么多年了，你竟还是不肯原谅哥哥以前所犯下的过错吗？你还是不肯宽恕哥哥杀死他们一并杀死你的罪行吗？郁非……我唯一的亲弟弟啊……
◇
无论明诚如何悲泣，那个孩子，那个比昙花一现所存留于世的时间还要短暂的孩子却早已重新没入黑暗，再也不见，一如当年明诚杀死他并吞食了他一般：什么都不要留下，什么，也都不曾留下……
“郁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