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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半截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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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雷子依着陈泽轩的吩咐,用迷香迷晕了宣王府的守卫,潜入了宣王的房间里。

    不得不说,宣王的警惕性还是极高的。

    在雷子才刚到床边未伸手的那刻,宣王“噌”的一下惊醒,厉色道:“你是谁?”

    话刚落,他便被雷子点了穴道。

    当然,点的是哑穴。

    毕竟,宣王下半身已经瘫痪了,上半身再动弹,这次也逃不过雷子的手掌心了。

    见雷子两处冷光闪闪的匕首后,宣王瞪大的眼睛里是慌张惊恐之色。

    他摇着头,嘴巴一张一合,看向门外,然而门外很是安静。

    当匕首逼近的时候,他做着最后无力的挣扎,对着雷子拍了一掌。

    然而,就像是以卵击石一样,雷子一把卸掉了他的胳膊。

    宣王吃痛,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过,那脑门上的冷汗和痛苦的表情却足以说明他是有多痛。

    雷子蒙着面,故而宣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无法知道他的身份。

    宣王用毫无气势的眼神,狠狠的瞪着雷子,迎来的却是下巴被雷子捏住。

    毫无征兆的,宣王舌头一痛,半截粉嫩的舌头直接飞到了地上。

    血,顺着嘴角流出,宣王痛得晕了过去。

    雷子在心里暗骂了宣王一句“没出息”后,手起刀落,动作麻利的三两下挑断了宣王的手脚筋。

    整个过程,宣王竟跟死猪一样。

    兴许是刚才割舌头的时候太疼了,也可能是雷子的手法太高明,技术太娴熟了,以至于没让宣王疼起来。

    完成任务后,雷子飞出了房间。

    这一来一去,神不知鬼不觉,当真是极其顺利。

    宣王变成了哑巴,手脚筋尽断,这下子真是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废人。

    第二日,当闪电踏入房间的时候,被床榻上血淋淋的一片给惊住了。

    他失声惊呼,引得院子里正在打扫的下人们不自觉的往屋子里望了进去。

    这一望,整个宣王府沸腾了。

    入眼之处,宣王就像是躺在血泊里一样,场面极其惨烈,让人看了忍不住的发抖。

    闪电惨白着脸,慌慌张张的吩咐人赶紧去找太医。

    随后,他便开始试探宣王的气息,给宣王把脉。

    在确认宣王还没死,闪电这才开始在屋子里找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可惜,除了血,就只找到了宣王那半截已经发干了的舌头。

    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将舌头包裹起来,闪电气愤的将守院的侍卫都聚集在一起,责问惩罚他们的疏于职守。

    其实,闪电作为宣王的贴身侍卫,他的责任更大。

    但是,怎么着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他都多少有些心虚,故而只能祸水东引。

    在发现了迷香后,一切也就有了结论。

    只是,这凶手还是无法判定究竟是何人。

    派人在请太医的同时,也将消息传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知道后,险些背过气去。

    虽然,他不喜欢宣王,但宣王到底他的儿子。

    凶手废了宣王,这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挑衅皇室,与皇室为敌。

    天子脚下,老皇帝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这看在旁人眼里未免也太无能了!

    火速将正在床榻上与祁蝶缠绵的顾成恩召进了宫,命他立刻彻查此事。

    顾成恩在得知宣王被人昨晚上废了后,有些不敢相信。

    宣王是顾淮的儿子,是顾淮全部的希望。

    这些年来,顾淮将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部都无私的奉献给了宣王。

    可以说,顾家的赌注也压在了宣王身上。

    宣王这一完蛋,那之前所有的投资也就功亏一篑了。

    这对顾家来说,也算是一个很惨重的损失。

    对顾成恩来说,心情有点复杂。

    亓灏的眼疾,可能还有治好的可能。

    可宣王的舌头没了,接不上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哑巴。

    而且那手脚筋断的彻底,也医治不好。

    顾淮这二十多年的希望灭了,那顾成恩便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和往后的依靠了。

    表面上先应了老皇帝,回府后他陷入了沉思。

    内心在纠结,到底是否按照自己前几天自立门户的想法,还是先稳住顾淮的情绪,待时机成熟后继承相府的家业。

    老皇帝不敢将消息传给德妃,怕她受了刺激。

    因为,宣王就是德妃仅有的精神支柱了。

    然而,坏心眼的皇后却仍将消息透露斤了淑清宫。

    德妃知道后,真如皇后所愿,当场崩溃,呕血不止。

    老皇帝大怒,下令罚了皇后一年俸禄,而且禁足一个月。

    这惩罚对皇后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要别将她手里的凤印给收回,就是罚她两年的俸禄也无所谓。

    这后宫之中,最能咋呼的丽妃死了,能在宫中兴风作浪的人也只有德妃。

    曦月的死让德妃伤心欲绝,宣王如今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更是像要挖了她的心一样。

    德妃这经历,跟之前的丽妃简直是一模一样。

    宫人们开始唏嘘,开始要做墙头草,开始重新权衡这后宫的权势。

    后宫,永远都是皇后的后宫。

    这些妃子,再是千娇百媚,再是恃宠而骄,都不是皇后的对手!

    有些小太监偷偷摸摸的往凤鸾宫里侍候皇后的大太监塞银子,有些人小宫女明里暗里讨好皇后的贴身宫女秋蝉。

    还有一些,则是巴巴的张望着明阳宫。

    他们想等八皇子回来,投奔到明阳宫去。

    八皇子是皇后的心尖肉,依附于八皇子也是一条明智之举。

    太后看不过去了,让兰嬷嬷挑选了几个贴心的宫女,并带着大量的补品送去淑清宫。

    总之,宫里乱成一团。

    下午的时候,彭举怀为了彭倩往后的幸福,在再三犹豫后,大着胆子进宫请求老皇帝下旨让宣王和彭倩和离。

    老皇帝本就抓不到凶手,此时正在气头上,便不留情面的将彭举怀给呵斥了一顿。

    彭举怀自知要求和离挑战了老皇帝的权威,可是他只有彭倩这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的她后半辈子都葬送在了火坑里。

    硬着头皮,他将宣王染了花柳病还没与彭倩同房的事情告诉给了老皇帝。

    不只如此,他还将一沓宣王拉拢朝廷官员的证据交给了老皇帝。

    果然,老皇帝在看到那些证据后脸色很是不好看。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他恼怒的低骂了一句“孽子”!

    这一句“孽子”,让彭举怀忐忑的心稍微安稳了几分。

    若是只单纯提出和离,老皇帝不仅不会准许,还会怪罪于彭家。

    可是就在今个中午的时候,有人让守门侍卫送了一封匿名信给他,信封里有宣王结党营私的铁。

    起初,他不明白这些证据有什么用。

    后来琢磨了一番,他才明白可能是对方想借着自己“落井下石”。

    想来想去,他觉得可以将宣王的罪证交给老皇帝。

    这样一来,他要和离,老皇帝的可能性还会大一些。

    毕竟,宣王人废了,还犯了大罪,谁家也不愿把自己宝贝女儿的大好青春耗进去。

    只是,知情的人知道彭倩和宣王还没同房。

    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了,怎么说都是夫妻*,谁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去到处辩解呢?

    所以,和离后,彭倩在众人眼里也已经是被宣王破过身子的人了。

    一个二手女人,还可能被宣王染上了花柳病。

    往后,她可能就跟当众犯了癫痫病的方紫薇一样,无人敢娶她。

    当然,如果有人不嫌弃的话,可能彭倩在新婚之夜还能给对方一个意外的惊喜。

    不过,这样的机率小的可怜。

    是让彭倩待在宣王府照顾宣王几十年,还是待在彭家做一个老姑娘,这对彭举怀和彭夫人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彭倩年轻气盛,也免不了意气用事。

    既然她都不愿再把精力浪费在宣王身上,那彭举怀今个也就进宫大胆一试了。

    老皇帝在沉默许久后,答应了彭举怀。

    但是,也仅仅是口头上答应,而且还是以彭倩身患重病回娘家养病为由。

    也就是说,彭倩可以从今往后一直都待在彭家,不必再回宣王府。

    可对外来说,她依旧是宣王侧妃,这是摆脱不了的身份。

    一来,这维护了皇室的颜面。

    二来,老皇帝很聪明,他告诉彭举怀,一旦宣告和离,那彭倩和彭家多少会背负骂名。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

    宣王刚出事,彭倩就要和离,这便体现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彭举怀还在朝中做官,那他就摆脱不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所以,见老皇帝退了一步,彭举怀尽管没达到最终目的,也只能妥协。

    这也就意味着,彭倩当真成了一个不能再嫁的老姑娘了。

    彭举怀回到彭家后,将老皇帝的决定告诉了彭夫人和彭倩,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彭倩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她后悔了,只能先安心在娘家住下。

    近日,先是宁王府走水,宁王爷眼瞎,后有宣王瘫痪,被人割了舌头,废了四肢。

    这京中的两个王爷,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话热点。

    当然,还有一个回京后就一直没露面待在南阳王旧府的轩世子。

    他除了进宫给老皇帝和太后请安后,派人送了礼物分别去宁王府和宣王府慰问,便一直未出门。

    京中爱慕轩世子的女子们,等了两年,痴心不悔的盼了两年,奈何连轩世子的一片一角都没见到,很是失望。

    八皇子抵京的这日,“九转还魂丹”的药效也过了。

    真正的林笙,顾瑾璃醒了。

    在神药的作用下,她的内外伤都已恢复。

    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陈泽轩。

    “哥哥。”她弯了弯唇,不算太有力的声音让陈泽轩听了有种温柔动人的感觉。

    陈泽轩握着顾瑾璃的手紧了紧,“笙儿,你这次胡闹的过分了。”

    顾瑾璃瞧着陈泽轩眼下发青,轻声道:“亓灏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若不想办法诈死,怎能逃脱他的掌控?”

    “只是,让哥哥担心了,对不起。”

    陈泽轩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没有错,错的是哥哥。”

    “如果哥哥能早些回来,你也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说罢,他将顾瑾璃扶了起来,倒了杯茶递到她的嘴边:“你先喝口水,一会哥哥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哥哥,师父呢?”顾瑾璃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问道。

    “师父有事情,晚些日子回京。”理了理顾瑾璃的头发,陈泽轩望着她这张脸,目光深深。

    林笙的脸,他看了两年,已经习惯了。

    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已经有几日了,顾瑾璃的容貌,陈泽轩越看,只觉得心头压抑的那种不可言说的感情越是浓烈。

    当年,她十五岁,便足以让人见了念念不忘。

    而今,两年的成长,她的眉目比之前长开了,更是像一朵罂粟,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他是她的哥哥。

    不该有的情愫,他不能有。

    察觉到陈泽轩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顾瑾璃眨了眨眼睛,“哥哥,你怎么了?”

    一边摸着脸,她一边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陈泽轩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面小铜镜递给了顾瑾璃。

    顾瑾璃疑惑的接了过来,在看到自己本来的面貌后,愣了一下。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然后手一路下滑到锁骨,喃喃道:“哥哥,我的脸怎么……”

    之前黑衣人和陈泽轩分明告诉她,她的脸被亓灏毁了,所以才换了林笙的脸。

    她躺了几天,怎么脸就又换了回来?

    难道说,陈泽轩或者是他找了医术高明的人?

    如果是动了刀子换的脸,应该多少还是有点感觉的。

    可皮肤滑嫩,不疼不痒,这让她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顾瑾璃的疑惑,陈泽轩沉默片刻,抿唇道:“笙儿,有一件事情,哥哥瞒了你。”

    顾瑾璃不知道为何,忽然心猛地一抖,不自觉的不安了起来:“哥哥,什么事情?”

    垂着眼睛,陈泽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其实当年师父将你从悬崖下面救回去之后,已经将你的脸给医好了。”

    “你的脸大家都见过,为了防止你的身份暴露,师父给你戴上了林笙的人皮面具。”

    “那面具奇特逼真,你没觉出来也正常。”

    “至于为何要瞒着你,我和师父私心里认为,过去你在宁王府的经历太过凄惨。”

    “虽然你失忆了,可我们还是担心你看到自己的脸想起了那些不堪和屈辱。”

    陈泽轩不知道,这一番解释,能否打消顾瑾璃的疑虑。

    一个谎言,确实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掩盖。

    两年前,顾瑾璃的脸便没有毁容,黑衣人为了让她变成自己手中复仇的工具,便改了她的记忆,换了她的容貌。

    这两年,陈泽轩虽然是被动参与说谎,可也算是欺骗了顾瑾璃。

    而现在,亓灏识出了林笙就是顾瑾璃。

    顾瑾璃让“林笙”假死,陈泽轩便趁机让她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和顾瑾璃的身份。

    此后,只需要一个面纱遮脸,顾瑾璃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跟在自己身边了。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一场大火把林笙的“尸体”给烧掉。

    一具假尸,更是以假乱真,可以让所有人相信林笙是真的死了。

    此后,世间再无林笙,对亓灏来说,他要承受二次顾瑾璃的死带来的伤害。

    只是,陈泽轩想的更加长远。

    一个假的林笙凌楚在宁王府里,一来可以稳住亓灏的情绪,免得他将来怀疑真正的顾瑾璃还活着。

    二来,凌楚可以继续做宁王府里的眼线。

    他不愿对顾瑾璃说谎,因此说的谎话也不似在旁人面前那般从容淡定,信手拈来。

    这个谎言,如果深究起来是有漏洞的。

    既然不愿顾瑾璃想起过去的不堪和经历,那又为何还让她牢记仇恨,担负着血海深仇呢?

    大概,陈泽轩脸上的矛盾让顾瑾璃体会到了他的煎熬和纠结。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顾瑾璃自动理解为,陈泽轩和黑衣人只是怕那张脸让她陷在不好的回忆里,换了脸是让她重新开始,如同削发明志一半,拼尽全力去复仇。

    “哥哥,我知道你和师父的苦心。”顾瑾璃心下感动,眼里升起轻雾,“为我换脸,训练我的武功,我知道,无论你们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我每次受伤,哥哥比我还难过。”

    “师父责罚我,也都是哥哥护在我身前。”

    “哥哥为了我付出了很多,我怎么可能责怪哥哥?”

    说罢,她主动环住了陈泽轩的腰,抱住了他,“哥哥,以后不要再对笙儿说对不起了。”

    “只有做错事情的人,才会说这三个字。”

    “笙儿希望,我们谁也不要说。”

    “笙儿……”陈泽轩不敢置信的抬起头,连呼吸都忘记。

    忍住想要抱住顾瑾璃的手,半晌他才道:“哥哥知道了。”

    见陈泽轩答应了,顾瑾璃松开手,想了想,沉声道:“如今宁王府里已经有一个林笙了,所以我若日后跟在哥哥身边的话,哥哥便不能再喊我‘笙儿’了,会引人怀疑。”

    “嗯,是得再换个身份了。”这个不用顾瑾璃提起,陈泽轩也早已想过:“不过,这个先不急,等你先把饭吃了再说。”

    揉了揉顾瑾璃的脑袋,陈泽轩出了房间。

    顾瑾璃目送着他离开,然后拿起铜镜,又端详着自己的脸。

    过了一会,她放下铜镜,长叹一声,略微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