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山河盛宴 > 第一章 初见一吊,请多指教

第一章 初见一吊,请多指教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静,无声。

    一弯孤月斜悬于某处高楼的檐角,将一抹冷白淡薄的光,遥映在窄巷斑驳的灰青矮墙上。

    矮墙下有人在奔跑,披着一头月色,远望去如乌发早霜。

    脚步声啪啪清脆,是赤足底接触地面发出的声响,脆声里喘息粗重,嗬嗬如时刻便要掉气。

    然而那步子却不停,一直到了窄巷顶头,再转个弯,跨过白日里街坊洗菜刷碗便溺的一道浅浅水沟,转过一堆碎砖,步子太急,以至于被砖头绊了一跤,哎哟一声向前一扑,正扑在一户人家的门上。

    哎哟声细弱,属于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也不起身,就势扣住门环一阵猛敲,声响当当,惊破夜的寂静,夜鸟怪叫着飞起,黑羽遮没苍青的天色。

    奇的是这般动静,也没惊动周边任何一户,依旧是死一般的寂寂,连户主都没人起来看一眼。

    扣门声愈急,夹杂着女子渐起的啜泣。

    “阿尚哥,阿尚哥,你开门,开门啊!”

    “我知道你没睡,你开门啊!”

    “阿尚哥,求求你,求求你去和县尊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不能再应王府的召啊!阿尚哥!”

    “阿尚哥,你就忍心这么丢下我不管,你说过要护我一辈子的啊!”

    “阿尚哥!求求你开门啊……”

    哭声越来越烈,越来越凄厉,幽幽远远地传开去,远处一线明灭的灯火,似乎停了停。

    忽然便起了一阵风,盘旋呼啸,呜呜逼近,风势于这平和的春夜里,凌厉得分外不协调,女子不禁颤了颤,哭得越发惨切,然而那门依旧在眼前,冰冷而岿然地矗立,门缝里透着一色令人绝望的黑与静。

    女子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挂在门环上,似被霜打蔫的花儿,只剩了低低的呜咽。

    头顶盘旋的风声忽然一烈,随即哗啦一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在了这户人家的屋瓦上,巨响惊得女子吓了一跳,止了哭向上张望,却被门檐挡住视线,什么都没看见。

    屋子里头却因此有了动静。

    咒骂声,起床声,踢踏踢踏步声响起,随即一个微哑的女声,怒声道:“闻真真,深更半夜发什么疯!刘尚读书三更才睡,你这是要耽误他进学吗!”

    “刘婶,刘婶!”闻真真得救一般拍门大叫,“开门啊婶子,让我见见阿尚,我有话和他说!”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说什么说!”刘婶冷声道,“你马上是要进王府的人了,不要不守妇道,牵扯我阿尚落了不是。”

    闻真真怔了怔,哭声越发大了,“刘婶,你这么说,是……是不认我这个未来儿媳了……吗……”

    “由得我认吗?贵人看中你是你的福气,我们贫门小户,凭什么去和贵人抢人?”刘婶语气放缓,“真真啊,婶子看着你长大,你模样好性情好,才有今日的好运道,我们不敢阻你前程,也不能触了贵人霉头,婚约这事就别提了,你若念着我家阿尚的好,将来得了富贵,别忘了提携他一把就成。”

    “刘婶,刘婶……”闻真真绝望地呜咽,“烈女不侍二夫,我……我不会去王府的……”

    “那是你的事!”刘婶瞬间变了脸,厉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死得远远的,别连累我家阿尚!他是我老刘家三代里第一个秀才,将来要光宗耀祖,可不能被不知好歹的女人给害了!”

    “死……”闻真真抽噎一声,仰头看着上方冷冷的月,忽然恨声道,“叫刘尚出来!他今天不出来,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院内,刘婶听着闻真真如冰似刀的声音,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万一这女子怒极发昏真悬了梁……

    她犹豫一下,提了灯,往门口走,打算让人进来再好好劝劝算了,这样闹着,给别人听着也不是事。

    她刚走到门口,忽然上头屋瓦响动,随即什么东西啪一声砸下来,正正砸在她头顶。

    刘婶哎哟一声,一摸,一手鲜红,头顶已经被砸破了。

    她又惊又怕又怒,顿时将灯噗一声吹熄,怒道:“死丫头,还敢砸我!”气冲冲转身就走。

    门外闻真真一脸茫然,急忙拍门,“刘婶,刘婶,怎么了?谁砸你?我没有啊!”

    里头没有动静,她越发着急,将门拍得山响,“刘婶,阿尚!”

    “嚎什么丧!”里头刘婶的骂声伴随着重重摔门声响,“半夜三更跑人门上要死要活,这就你闻家那个整天眼睛长头顶上的老虔婆调教出来的好家教!今儿个我就不开门了!要死赶紧的!”

    砰一声巨响,里头的门甩上了。

    闻真真仿佛也被那动静震着,再也站不住,顺着门软软滑下来。

    她微微仰着脸,湿漉漉的肌肤倒映着冷冷的天光,似一方染了雪霜的玉。眼眸里一半无尽的水色,一半绝望的深黑。

    半晌她轻笑一声,又一声。

    “原来说过的话不全是真的。”

    “原来给出去的就再也收不回来。”

    “我还剩什么呢?”她对自己说,“屈辱至此,颜面扫地,丢了自己的尊严也罢了,还连累祖母父母受辱,我还有脸留在这世上吗?”

    “那就去死吧。”

    她缓缓抽出了自己的腰带,一抛,抛在了刘家的门梁上。

    *********************************************

    屋顶下,一个人在悬梁。

    屋顶上,两个人在看戏。

    说都在看戏其实也不大准确,因为文臻并没有心思观摩,她从天上跌落,落在刘家的屋顶,跌得七晕八素,满天的月亮星星都在眼眸里碎成片片,到处乱飞。

    底下的哭泣对话她都隐约听见,并没有兴趣仔细听,不过是痴情女子负心汉,趋利避害市井风,从古到今烂大街的梗。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穿越了,那自己三个因为身怀异能而被研究所圈养的舍友,在逃离过程中因为误操作,被吸进了幽邃漫长的虫洞。

    从头到尾她都努力保持清醒,看见君珂一把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幺鸡,看见景横波拼命乱抓结果一个都没捞着,看见太史阑闭着眼睛在云层里掏摸,雁过拔毛。

    唉。

    以后谁来给她摘菜,谁来帮她试吃?谁来负责洗碗?

    垃圾处理器哪里买?最新型厨房用具何处购?世界各地食材怎么搞?

    这里一看就是鸟不生蛋,能让她研究完成鸟蛋的第三十八种吃法吗!?

    还有,自己穿越虫洞时都不忘紧紧抓住的箱子背包在哪,那里面有她安身立命的宝贝。

    只要厨艺还在,她就是穿到原始社会都不在怕的,民以食为天嘛!

    爬起来找了一圈,看见自己那一堆,落在不远处一个巷子里,文臻一喜,站起身来。

    这一站,没提防这时代贫门陋户屋瓦的结实度有限,一脚险些将瓦片踩破,慌张之下脚一滑,又踢下了一块瓦片,瓦片好巧不巧,落在了刘婶头上。

    由此打断了刘婶的开门打算,然后刘婶怒骂回屋,底下没了动静,文臻便觉得,那姑娘认识到了人性的凉薄,自己回去了。

    她小心翼翼以蹲姿慢慢爬起,不想再踩破或者砸碎屋瓦。不想刚一动作,就听见“啪”的一声。

    但这声音并没有出自她脚下。

    文臻转头。

    就看见一弯弦月,勾起一抹飘飞的衣襟。

    衣襟质地精美,色呈淡银,几近和月色一体,在身后藏蓝闪星的天幕之下,鲜明如一抹流光。

    因为衣带当风的姿态太过优雅曼妙,所以隔了一会,文臻才发觉,真正优雅的其实是浮雕一般凸显于星月苍天之间的身形。

    那身形颀长。此刻衣衫掠举,因此紧致腰线一双长腿越发清晰,却是不属于女子的纤细,也绝无男子的粗壮,只让人觉得,每一寸肌骨都精致,每一分线条都讲究。

    不爱好文学的文臻,生平第一次无比流畅地从心中流过一句诗。

    皎皎玉树临风前。

    再合适不过。

    看不见他的脸,应该肤色玉白,因为和身后月光融为一色,似生雪,似有光,只能感应到一双眸子目光深而远,投注于身如有实质,令人心生凛然,不敢逼视。

    文臻目光落在那人脚下。

    一块碎瓦。

    一时有些不可思议,这人一看就有身手,因为出现得无声无息,怎么可能和她一样踩破屋瓦。

    那么是提醒她他的存在?

    也不像,因为那人看的根本不是她,好像是她脚下的瓦。

    他看看她脚下碎瓦,再看看自己脚下碎瓦,再看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轻轻一踢。

    又一块屋瓦落下。

    文臻悟了——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那人又用目光丈量了脚下和四周,终于满意,道:“好了,终于齐整了。”

    文臻看看他站的位置——屋顶正中。

    再看看落下的瓦,以他为轴心,一左一右,两边各落了一块。

    精准得很,因为缺口两边剩下的瓦都是六块。

    这家伙大半夜跑屋顶上碎瓦踢瓦,就是因为她之前压碎一块瓦又不慎踢落一块,所以特意搞个……对称?

    有病吧?

    那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她怪异的眼神,微微偏头,眼光并没落在她脸上,忽然道:“听。”

    声音微微低沉,文臻没来由地觉得和这星月夜色很搭,让人想起穿过浩浩夜空的风,掠至远山,雪因此簌簌地落,天地却越发静而远。

    她下意识便因此集中注意力,然后她听见夜虫轻鸣,听见刘婶丝丝吸气,听见脚下,屋檐之下,一点细碎的,无法捉摸的声响。

    文臻有点摸不着头脑,心底却有些隐隐不安,探头对屋檐下看,底下黑沉沉,看不出究竟。

    “救不救?”他问她。

    文臻更加莫名其妙,然而此刻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救!”

    锦衣人似乎有些诧异,遥遥地看了她一眼,文臻又觉得心中一紧。

    为防止被神经病推下屋顶啥的,她悄悄扣紧了一块尖利的碎瓦。

    神经病忽然又道:“可惜,迟了。”

    文臻已经不打算理他了。

    锦衣人也不打算理她了,抬脚,便如走平路一般走下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反应太慢,欠她一条命。”

    什么鬼!

    他一脚走了下去,没入檐下的暗影里,又道:“也欠我一个人情。”

    啥?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他站在刘家的大门口,微微仰头,似乎在看什么,道:“又不齐整了。”

    文臻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身子一斜,一个倒栽葱栽了下去,天旋地转之中,忽觉脚上一紧,再睁眼,天地都倒了个个儿。

    眼前是泥地,她挣扎着眼睛往上看,看见青色的檐角,和一方被檐角割裂的天空。

    身子晃荡,撞在什么硬硬平平的东西上,砰砰作响。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倒吊在了一处门檐下。

    果然是神经病!

    好在手中碎瓦没丢,她腰力不错,一使力翻身而起,拿着碎瓦要去割脚上的绳子。

    那动作超级费力,做了一半她力竭将落,忽觉不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对面悠荡,她抬眼一看。

    对面,刘家,一模一样的门檐,一模一样的大门,一模一样的门梁正中的位置,悠悠荡着一个人。

    那人头发披散,鞋掉了一只,脖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下,一阵风过,风吹开她遮面的长发。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文臻脑中轰然一声。

    砰地落下。

    脑袋撞在门板上。

    金星四溅。

    晕过去前一霎,她脑子滚滚奔过,一万匹羊驼。

    ------题外话------

    1、阔别三载余,亲们依旧在,感恩。

    2、大家应该都知道,写书这东西也是熟练活计,太久不写,实在是手生,事务又繁杂,至今犹在艰难地找感觉中,我原以为我可以轻松渡过,但现在发觉并没那么轻松,所以,如果一时大家也没找到读我书之前的感觉,也请多见谅,提前谢谢大家的包容。

    3、感谢开文前后我不离不弃的死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感谢花费很多精力为我修改封面的江湖橙子。

    4、那些评论、收藏、礼物、都是你们的给予,长久离开造成的忐忑有多重,你们给我的抚慰就有多厚,哪怕从头开始,也因此拥有了力量。

    5、更多的话在开文的公告里,那是写给你们的最真心的文字。

    6、我已归来,愿与你们,重新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