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第 1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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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墓这种事情,?与其说是慰藉死者,不如说是安慰还站在地面上的生者。

    这种事没有什么愉悦开心的,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很安静,只有汽车发动时自带的声音。

    也因此,?萩原研二轻声说出口的话语,?显得格外明显。

    从墓地回来后就一直保持着安静的萩原研二,?垂着眼低喃道:“所以……小阵平他、真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坐在副驾驶的萩原千速猛地回过头,连降谷零都一时都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幸,萩原千速现在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诸伏空亮则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这一次的戏码,?轮到诸伏空亮做背景板了。

    所以我也就是伏特加的命,单纯开车的那种。诸伏空亮平静地拐了个弯,?并且放慢了车速。

    在“失忆”过程中,?萩原研二的洞察力被强制性压制住了大半,又因为对于世界的违和感,?让他的所有行为行动,?都有一种钝感,?怎么看都不像是过去那个敏锐的拆弹警察。

    见到姐姐让他亲近,见到降谷零让他有点熟悉。但是也仅仅是这样罢了——因为出事的是他自己,他的亲友都还好好地活着、对于萩原研二的自我感知来说,?他也根本没有消失七年,?更没有在七年内浑浑噩噩,失去自我。

    所以不管是对于见到前不久毕业才刚失踪的“降谷零”,还是平时随时可以见到的“姐姐”,?对于萩原研二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激动的事情。

    七年前的11月7日,?对他来说就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

    哪怕他被七年的时间丢下了,他也可以迅速的学会使用手机,学习现在的高科技,让自己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青年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松田阵平的死讯就不一样了。

    就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样,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幼驯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对于现在的萩原研二来说,他就好像单纯的睡了一觉,醒来,姐姐和同期都还在,结果幼驯染突然没了。

    这一瞬间的冲击和恍惚,足以短暂的冲破齐木楠雄下的暗示。

    明明墓碑上没有照片,“片衣弦仁”也不该认识一位三年前牺牲的警察。可是他的脑海里突兀就闪现出了一个黑色卷发的身影。

    那个人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时不时就会因为一些小事炸毛,但是又非常的可靠,让人信任。

    他们一起长大。萩原研二只有22岁,他生命一半以上的时间里,都有一个叫做松田阵平的家伙。

    同一所小学,中学,大学,甚至警校毕业之后,他们也一起进入了机动组,选择了拆弹这份职业。

    明明小阵平他……怎么可能?怎么会?明明我还活着啊?

    暗示从来没有那么容易解除,但是情绪激动时的记忆混乱,诸伏空亮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萩原研二恢不恢复记忆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反正人都活了,漫画家总能圆回去的,这后面的事情和他无关。诸伏空亮又拐了个弯,开始在同一条道路转圈圈。

    萩原研二依旧带着美瞳,但是其中会有的情绪,独属于过去那个敏锐又干净的警察。

    他的目光看向了在副驾驶震惊又担忧的看着他的萩原千速,又落点在了身边坐着的降谷零。

    记忆是混乱的,可是萩原研二分辨的出眼前的人是谁,他忍不住再一次对着自己重要的姐姐和同期确定道:“所以小阵平他,真的……?”

    萩原研二没有落泪,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可是看到弟弟这样的表情,萩原千速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说有谁要比萩原千速更了解自己的弟弟的话,那就只会是和弟弟一起长大的松田阵平。

    这两个人从小凑在一起就只会捣蛋,不干好事,松田阵平那个家伙甚至干过拆她手机,害得她联系不到朋友的混蛋事。

    可是萩原千速很清楚,除去家人外,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对于他们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对方。

    萩原研二嘴甜,但是日常里其实并不爱将这些摆在嘴边,平时更习惯用着轻浮的口吻说一些看不出真心的话语。松田阵平则更不会说这类型的话。

    两个人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但是谁都能看出这一点。

    在萩原研二“去世”之后,松田阵平甚至一直穿黑西装系黑色领带,代替了丧服。更是四年间一直发短信给萩原研二,哪怕知道没有人会收到。在殉职前的最后一刻想着的也是萩原研二。

    诸伏空亮从来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情绪和想法,萩原千速对此非常有资格评价,因为她自己就是受害者。

    弟弟活下来的这件事让萩原千速很激动,很开心,也很震惊。可是在知晓到了这件事之后,萩原千速脑海里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和父母通知弟弟还活着的消息,也不是担心弟弟现在的情况。

    她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问题是——她应该,如何和弟弟说,松田

    阵平去世了的消息。

    她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甚至还闪过干脆隐瞒这一点好了的想法。但是萩原千速知道自己做不到的,所以在当看到空亮将研二一起载过来之后,萩原千速没有拒绝。

    松田阵平的死讯,本来就不该隐瞒萩原研二。

    这是萩原研二第三次开口了,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黑色的美瞳在周边似乎都显现出了一点细微的蓝色调。他这一次用上了称呼:“……姐姐?小降谷?”

    降谷零一直紧握着的拳头猛地放开,他偏开了视线,萩原千速更是低下头,不敢和现在的萩原研二对视。

    没有人给萩原研二回答,于是萩原研二的目光放在了车内后视镜里面映出的黑发警官。

    那双显得熟悉的相似猫眼让他恍惚了一下,萩原研二迟疑道:“……小诸伏?”

    “对。”诸伏空亮做了那个开口的人,“三年前的今天,11月7日,松田阵平警官因为炸.弹案件殉职。”

    诸伏空亮看着后视镜里面那双干净的黑色眼睛:“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到这个回答,萩原研二的情绪平和而安静:“是这样吗。”

    “能和我说得更具体一些吗?”他继续问道。

    诸伏空亮瞥了一眼保持着沉默的萩原千速和降谷零,收回视线,干脆像是回报档案一样说道:“七年前,萩原研二警官在一次排爆行动中身亡,松田阵平选择调入搜查一课。在三年前,为了获取炸弹犯对另外一枚炸弹所做的提示、保护平民而因公殉职。”

    诸伏空亮的声音清亮,在述说着这一段事件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冷漠。

    萩原千速有些不忍:“研二……”

    但是她的担忧和好意难得被萩原研二拒绝了,萩原研二脸上失去了平时显得轻浮的笑容,但是语气依旧柔和,叫人听不出其中的情绪:“抱歉,姐姐,小降谷,我或许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诸伏空亮很自然地停下车,对着萩原千速说道:“千速姐,你的公寓到了。”

    萩原千速一僵,看着萩原研二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应了一声:“之后记得联系。”

    降谷零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下车,主动说道:“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那边不方便停车,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麻烦了。”

    两个人目送着诸伏空亮的宾利再次开走,萩原千速看了眼金发的侍应生,回忆起弟弟刚才所说的小降谷,抿了抿唇:“刚才的事情,我会当做没听见的。”

    降谷零感谢地对着萩原千速点了点头。

    等到车上只剩下了两个人,萩原研二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痛苦神色,而是用一种怀疑又冷静的眼神,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着那双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目视着前方的蓝色猫眼。

    “小诸、不,空亮,我可以这么喊你吗?”萩原研二问道。

    诸伏空亮勾勾嘴角:“当然。”

    “那么,空亮,你能回答我两个问题吗。”萩原研二此刻的眼神,宛如那将人看透的医疗器具,将人解剖一般,他平和地开口说出了第一个问题:“我还活着,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诸伏空亮挑了下眉,突然来了兴致,好奇道:“为什么问我?”

    萩原研二坦然回答道:“只是直觉而已。”

    萩原研二甚至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可以告诉我,小阵平,他现在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