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 田园医女:病夫宠上天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驸马梦,文氏与柳氏合谋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驸马梦,文氏与柳氏合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天翼小说网 www.ty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行!”

    柳氏心有不甘,她只是为秦玉霜打算而已,怎么谁都以为她是将秦玉霜推入火坑?

    罚她跪祠堂,她认了!

    为什么要收走她的掌家权?

    今日她将权交出去,今后就休想再掌控在手里。

    她将秦玉霜撵出去,不正是因为家产?

    如今全数都被大房拿捏在这里,到时候府中究竟有多少家产,不得而知。

    “拖下去。”秦老夫人厉喝一声。

    嬷嬷一人拽着柳氏一条胳膊往祠堂拖去。

    “娘,我……”

    “柳氏,麟儿与铭儿已经到娶妻的年纪,不是嗷嗷待哺的婴孩,非你不可。将你休离出府,让他们头上蒙受污点。你若不安守本分,你只能染急症暴毙。”秦老夫人的声音在这寒冬的夜晚里,宛如一把寒气凛然的钢刀,狠狠扎刺在柳氏的心脏,全身的血液凝结,失去反抗般任由嬷嬷拉下去。

    婢女出去,合上门,正厅里只剩下秦家几个人。

    秦老夫人还未七十,有些暮气沉沉,双鬓发丝霜白。

    她端着茶杯,手指枯瘦,尽显老态。

    秦景凌与秦景骁看着老夫人如此,心中很不好受。

    秦玉霜握着秦老夫人的手,她都一把年纪,还让娘操心。

    秦老夫人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秦景骁道:“你给你岳父送邀请帖,年后我的寿辰,请他们走一趟。”

    “是。”秦景骁内疚道:“让娘多操心了。”

    秦老夫人道:“你这媳妇当年看她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一个安份的。她那样的家庭,养出这种眼皮子浅,满肚子算计的性子很正常。”

    秦景骁沉默不语,柳氏家中经商,生母难产而亡,柳父续娶一个妻子。继妻过门不到两年,给柳父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再生下一个女儿,柳父在外走南闯北,家中如数交给继妻打理,她膝下有一儿一女,自然不会多怜惜柳氏,只给个温饱,日子虽然不难过,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也正是柳父救他回府之后,柳氏搭上清白性命,也要嫁给他的缘故。

    秦老夫人当时看见秦景骁带回京的柳氏,气息不顺,却又无可奈何。柳家对秦景骁有救命之恩,又占了柳氏的清白。以柳氏的出身,嫁给秦景骁做妾都是高攀了,可秦家没有纳妾的先例,总不能因此破例。虽然很不满意这门亲事,也只得将柳氏迎娶过门。

    这么一些年,柳氏心中如何想,秦老夫人管不着,柳氏心知这门亲事是她算计得来,惹得秦老夫人不快,在府中伏小做低,装乖卖巧。虽然爱占便宜,却也没弄出什么大乱子,这么多年算过来了。

    如今秦玉霜带着一双儿子和离住在秦家,彻底撕破柳氏多年的伪装。

    柳氏心底是自卑的,总觉得府里的人都瞧不起她,才想紧紧将掌家权握在手里,仿佛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稳固她的地位。

    秦老夫人语气里透着浓浓地疲惫,“她这次若是不学乖,就叫她父亲接回去,好生教养一番,何时学乖了,何时再接回来。”

    若是不学乖,便不会再接回来,虽然没有休妻,却也与休妻没有什么不同。

    秦景骁点了点头,柳氏出身虽低,她嫁进秦家之后,家中待她与蒋氏没有分别。她若是安分守己,秦家并不会亏待她,她仍是风光无限的二夫人。

    秦老夫人将目光转向蒋氏,她意味深长道:“蒋氏,你身为秦家长媳,看顾的不是长房一亩三分地,而是整个秦家大局。我已经老了,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活头,没有多少心力去打点。为秦家算是鞠躬尽瘁,我两眼一闭,这个家分崩离析也好,繁荣昌盛也好,都是你们在受用。”

    蒋氏捏紧手中的锦帕,柳氏会有动静,她猜到一些,事情发生后,她并未及时出面阻止,有失长媳的身份与担当。

    “儿媳谨遵教诲。”蒋氏忏愧道。

    “再有几日便是年节,府中上下大小事务,全数交给你处理。”秦老夫人伸出手,秦玉霜搀扶着她起身。

    蒋氏连忙问道:“娘,今年您派谁来协助?”

    “你自己看着安排。”秦老夫人不打算再插手。

    蒋氏看着秦老夫人佝偻着背,蹒跚着走出正厅,攥紧手中的锦帕。

    母亲昔日的话,犹言在耳,她到底是违背长媳的身份。

    将军府早晚有一日交到她的手里,她的丈夫南征北战,而她便要替他守好内宅。

    蒋氏被秦老夫人一言敲醒,猛然醒悟。她再不喜柳氏,与她头上一样冠着秦家姓氏。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将军。”蒋氏幽幽叹息道:“我有违我母亲对我的教导,不及我母亲的手段,未能替娘分忧,让你与娘失望了。”

    “你能及时明白就好。也不能全怪你,这些年来,娘为将一碗水端平,将权利分半。柳氏毕竟是二房的人,你与她关系并不亲近,也不太好管二房的事情。如今娘将掌家权都交在你的手里,你便要撑起整个秦家。下次再若发生这种事情,便是你掌家不利。”秦景凌言尽于此,转身回长房。

    蒋氏心情沉重地离开,决定今后要好好将秦家掌控在手中,上下打点好,以免再出纰漏。

    秦玉霜搀扶着秦老夫人回福寿居。

    秦老夫人坐在炕上,秦玉霜给她脱掉鞋子,秦老夫人盘着腿,在腿上盖一块薄毯。

    “今日之事,你可觉得受了委屈?”秦老夫人抬眼看向秦玉霜。

    秦玉霜摇了摇头,“娘要顾全大局,我都明白。”

    “魏家有女百家求,我当时相中了魏宁姿,也去信过问你二哥的意愿,一切都妥帖之后,请冰人上门提亲。而你二哥也从边境赶回来,哪里知道遇伏,被柳家所救。之后发生的事情,秦家愧对魏家……若不是宁姿出面周旋,只怕秦家与魏家结仇了。”时隔近二十年,提起这一桩亲事,秦老夫人依旧觉得惋惜。

    提起魏宁姿秦玉霜也沉默了,她在闺中时与魏宁姿十分要好。无论谈吐与教养,都十分不俗。她经常与魏宁姿相约游湖,踏青,或者一起在府中做女红。二哥那时候并未去边境,经常从军营回来,再去酒楼、茶馆或者魏家接她,一来二去与魏宁姿相熟,两人都互相生出情意,只是没有来得及点破,二哥便被爹带去边境。那以后,魏宁姿与她关系更亲近,她私底下也将魏宁姿当做二嫂。

    果然,娘去信过问二哥的意愿之后,便向魏家提亲,魏家那边已经同意,只等着二哥回府纳采。哪里知道柳氏从中横插一脚。至此之后,魏宁姿与她再无往来,渐渐地她与张涵嫣走得亲近。

    魏宁姿说她与秦景骁未有婚契,在秦家向她提亲时,她便已经将自己当做秦景骁的妻子。最后虽然未能结为夫妻,是我们的缘分不够。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他,再想将他移出去太过艰难,若是嫁给旁的男人,我不能全心的交付,对他太过不公平。

    魏家对魏宁姿的栽培,倾尽心血,自然不愿意她不嫁人。但是魏宁姿心意已决,她入宫求还是皇后的魏太后,准许她陪伴长公主在庵庙礼佛。

    如今长公主仙逝已满三年,魏宁姿也被魏家接回府。除了回京见一面魏太后,便在魏府深居简出。

    魏宁姿离京前,秦玉霜曾去送过她,问她何时再回京。

    魏宁姿说何时放下了,何时回来。

    时隔二十年,她方才回京,过往的是是非非,魏宁姿只怕早已放下了吧?

    秦玉霜忽而问,“娘后悔吗?”柳家式微,即便没有娶柳氏,柳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是柳氏德行有亏。

    秦老夫人笑了笑,“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柳家对你二哥的恩情,他如何能够忘恩负义?即便是柳氏算计在先,也抹不去救命之恩。换言之,若没有柳父出手相救,你二哥又哪还有命在?”

    有的东西掰开,揉碎,未必能说的清楚。

    秦玉霜觉得很可惜,二哥与柳氏便是相敬如宾。

    如果二哥娶了魏宁姿,处境会截然不同罢?

    “娘,我明天与易儿搬出去。他在铜雀街有一座宅子,全都打点好了,搬过去住就行。”秦玉霜原来也想在秦家过一个年,闹出这些事情,她只能搬走。

    秦老夫人不再勉强,点头答应。

    母女两说一会体己话,秦老夫人看着秦玉霜脖子的伤痕,长叹一声。

    秦玉霜离开后,秦老夫人道:“吩咐下去,让厨房不必给柳氏送吃食,这几日让她好好醒醒脑子。”

    沉香立即去办。

    ——

    秦景骁去了祠堂。

    柳氏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蒲团被嬷嬷给撤下去,冰冷的寒气顺着膝盖往骨缝里钻,冰寒彻骨。

    享用荣华富贵这些年,她哪里遭过这些罪?不说她渴望的权势被剥夺,大冷的天跪在地上跪几日,她这双腿只怕得废了。

    府中上下都瞧不起她,如今她被老夫人责罚,等出去之后,府中内外,都会在心里取笑她吧?

    柳氏紧攥着拳头,忍受着屈辱。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柳氏扭头,见到秦景骁,心中一喜,“相公,你来看我了?你替我向娘求情,我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曾做违背妇德一事。我只是想霜妹幸福,才让她出府一趟,与平阳候开解心结。”

    秦景骁一双冷眸,直直地望着柳氏,当年他有伤在身,她在他的汤药中下药,事后用性命相逼。

    他早该知道,能够为了自己的目的,她连清白与性命都能够舍弃。她对秦玉霜住在府中耿耿于怀,不将秦玉霜赶出府,又怎么能够轻易的罢休?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秦景骁抽出柳氏拉着的衣袖,冷声说道:“麟儿、铭儿的婚事,交给娘与大嫂相看,你就好好自省到底哪里错了!年后岳父会回京,你若那时还想不明白,便与他们回去。”

    柳氏心中一慌,“你叫他们来的?秦景骁我不准许你叫他们入京!你听见没有?”

    即便她已经是将军府的二夫人,光鲜体面,可一见到继母,想到当年事发之后,继母那冰冷又嘲讽的眼神,她的心就和针扎一般难受!

    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记住,这桩婚事,她是如何得来的!

    当年父亲将秦景骁带回府,她偷听到父亲与继母的谈话,说他的穿着是一个副将,京城人士,猜想家境不凡。继母便打算将柳雪送给秦景骁做妾,她也便动了心思,给秦景骁下药。即便是妾,也是富贵人家的妾,她能够脱离柳家就够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撞大运,秦家只娶妻不纳妾,她得幸成为秦家二夫人。

    这么些年来,她知道秦景骁对她没有感情,只有作为相公的责任,该对她好的,一点没有少。她觉得没有关系,只要他不喜欢别人的女人,她抓住秦家的大权就够了!

    如今权力被夺,秦景骁对她愈发冷淡与不耐,柳氏心里慌了。

    “相公,我求求你,不让他们来京,好不好?”柳氏哀求着秦景骁,经过她的努力,大家早已忘了她的出身,如果老夫人的寿宴,她的父亲与继母来京城,又在提醒着大家,她只是一个末等商户之女。

    秦景骁难掩心中失望,冷声道:“柳玥,你如今能在秦家,是因为你的父亲。”说罢,拂袖离开。

    柳氏脸色一白,无助与恐慌席卷着她,急忙抓住秦景骁的衣袖,“相公,我知道是父亲救你,你为报恩才娶我。但是他们出身商户,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会让你们丢脸的!”

    “柳玥,我若嫌丢脸,当初就不会娶你!”秦景骁狠狠一挥手,柳氏跌倒在地上,她看着秦景骁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捂着脸嚎啕大哭。

    柳氏伤心欲绝的哭了整整一刻钟,方才渐渐止住哭声,她跪着膝盖又冷又痛,外面有婆子盯着,她不敢耍花样,就怕传到秦老夫人耳中,会真的将她送去柳家。

    她就是死也不会去柳家!

    柳氏老老实实跪一整夜,困得想打瞌睡,‘嘭’一头栽在地上,脑门着地,痛得她脸色扭曲,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双腿僵硬,已经变得不像是她的腿,柳氏掐一把也感觉不到痛,却有些肿起来。

    她痛苦的煎熬着,像有无数细密的针尖扎刺着她的膝盖,柳氏坐在地上,伸展双腿,剧烈的疼痛仿若有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肉。

    柳氏没有勇气将腿伸展。

    门板被拍的砰砰作响,婆子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二夫人这是要偷奸耍滑?”

    柳氏一个激灵,立即跪好。

    双腿血液流通,不再麻痹着痛,乍然一跪,柳氏嚎叫出声,抱着膝盖倒在地上。

    婆子冷着脸,一脸刻薄的站在门口。

    “二夫人是要老奴帮忙?”

    “痛!我的膝盖好痛!跪不下去了!”柳氏的膝盖就是吹上一口气都疼得厉害,更别说继续跪。

    婆子冷哼一声,膀圆腰粗,一手提着柳氏的肩膀拽起来,一脚踹她脚窝子,柳氏扑通双膝着地,痛得反射性要跳起来,婆子双手压在她的肩膀,往下一按。

    柳氏发出杀猪的惨叫声。

    婆子看着柳氏脸色煞白,满头的冷汗,“二夫人最好还是规矩着点,老夫人在气头上,别这顿跪白挨了。”

    柳氏心中怨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双手撑在地上,减轻膝盖的承重,不那么痛苦。

    “刘婆子,你去告诉老夫人,二夫人不服气,不愿意跪着受罚。”婆子扬声对外头的婆子喊道。

    柳氏脸色青白交织,咬牙切齿道:“住口!谁说我不愿意跪?”忍着钻心的疼痛,柳氏狠心跪下去,差点痛昏厥过去,她看着婆子凶狠的模样,脑袋都不敢发昏,就怕她昏过去,这老贱人不知该如何对付她!

    咕噜咕噜。

    柳氏饿得饥肠辘辘,眼见快到晌午,早饭都不见有人送过来。

    “我的饭呢?我都快饿死了,哪有力气跪着受罚?”柳氏有气无力道,脸色十分苍白。

    婆子冷笑道:“哟,二夫人还想吃饭呢。老夫人交代了,让你饿几顿,醒醒脑子,变得灵光一点。”

    柳氏肺都要气炸了!

    罚跪夺权也就算了,现在饭都不给她吃!

    老虔婆是想要磋磨死她!

    柳氏眼底几乎要喷出火来,对秦老夫人深恶痛绝!

    怒急攻心,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昏厥过去。

    婆子狠掐柳氏的人中,也不见柳氏醒过来,她急急忙忙起身,让人去通传老夫人,如何处置柳氏。

    秦老夫人就是想要柳氏受罚,长点记性,没想要她的命。

    听说柳氏昏过去,派人请郎中过来,一针扎醒柳氏,得知身体并无大碍,让柳氏继续跪。

    柳氏一边跪,一边哭,觉得自己被折磨得要崩溃!

    最后是秦麟、秦铭求情,秦老夫人免去柳氏跪罚,让她抄一百遍女德。

    柳氏忙不迭的答应,这才被放出祠堂。

    柳氏的膝盖肿成两个馒头,让婢女给她擦药,整个人痛得几乎丢掉半条命。

    经过这一次的责罚,柳氏总算是老实起来,认认真真抄完女德,让婢女给秦老夫人送过去,还给秦玉霜送去道歉的礼品。

    礼品十分丰厚,柳氏下足血本。

    秦老夫人看着这般做派的柳氏,忍不住叹息,不知道她体内的那股子不安分,有没有彻底被收服。

    即便是装的,柳氏装了二十年,哪怕是再装一辈子都是好的。

    ——

    松石巷。

    几个人将屋子收拾干净,围着桌子坐在一起。

    商枝端着茶壶倒四碗水,分别放在他们的面前,端着一碗茶一口喝尽,她舔着唇瓣的水珠,“还有几天过年,过年后离会试不远了。我想念起乡邻和旺财了。”

    薛慎之不觉得杏花村有多好,当年念书便是想要离开杏花村。如今杏花村对他来说不一样,那里有他和商枝的家。商枝一提,他也十分怀念。

    “年后可以让龚星辰送你回去。”薛慎之觉得京城是非多,她远着一些好。

    商枝犹豫了,她的确想要回去看一看,因为离开的太久了。

    “等药膳馆与美肤馆开了,我再回去。”商枝最后决定还是回去一趟,薛慎之得四月才能回去。

    “好。”薛慎之颔首。

    商枝托着腮,眼睛望着窗外,庭院里的树枝被寒风吹刮着摇曳,天色太晚了,不能出去赏花灯,心下不由有点失落。

    薛慎之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商枝,看着她眼底的失望,心中微微一动。

    放下茶碗,握着商枝的手腕,将她拉进房间里,“换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商枝发愣,“换什么?”话音一落,看着薛慎之似笑非笑的神情,商枝猛然顿悟,她红着脸,将薛慎之推出房间,‘嘭’地将门合上。

    商枝背靠着门板,目光落在枕边的包袱,她走过去打开包袱皮,拿出大红洋缎长裙,强忍着心里的羞涩,将长裙换上。屋子里并没有铜镜,她拉扯着裙摆,转一圈,什么效果并不知道。

    商枝心里很紧张,因为看不出自己穿的好不好看,心里没底而发慌。

    忍着换下的冲动,她一鼓作气的将门拉开。

    薛慎之站在门口,门一开,一道浓烈似火的纤细身影撞进他的眼睛里,大红束腰长裙,映衬商枝一身肌肤如雪,耀眼生辉。她一双凤目氤氲着粼粼水光,娇媚含羞地望着他,双手紧张地拉扯着裙摆。

    他喉结微微滚动,目光灼灼。

    “好看吗?”商枝被他盯着心里不自在,声音都降了几度。

    “好看。”薛慎之握紧拳头,极力克制住心头涌起的热潮,走近一步,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想将你藏起来。”

    只给他一个人看。

    商枝娇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很高兴,眼底的笑意几乎藏不住,“我们就这样出去?”

    薛慎之看着龚星辰瞪圆地眼睛,抿紧薄唇,将商枝推进去,翻出一件狐裘裹在她的身上,只露出一点火红的裙摆。

    商枝不高兴地说道:“都遮严实了,我穿这裙子都看不见。”将狐裘给解开。

    薛慎之望着她胸前那一痕雪白的肌肤,合拢狐裘,这一回将脖子也给裹住了,“裙子太单薄,不穿狐裘会受冻。”

    那也不用裹这般严实啊!

    商枝想拉开狐裘露出一点脖子,在薛慎之的注视下,她只得作罢,就怕再纠结下去,今儿这花灯就真的看不成了。

    “我们快走吧。”商枝催促着薛慎之。

    两个人一起走出来,龚星辰与沈秋齐刷刷望来,商枝对他们说道:“我和慎之去赏灯。”

    “哦。”龚星辰恹恹道。

    他们两个人走出院子,沈秋起身要跟过去,龚星辰连忙拽着她的手,沈秋下意识手刀劈下来。

    龚星辰手臂剧痛,他撸起袖子,看着又红又肿的手臂,幽怨地望着沈秋,“他们二人幽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沈秋皱紧眉心,略微思索一下,还是远远地跟着。

    龚星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起身跟着去转悠。

    如今以至严寒,天气寒冷,商枝觉得心是热的。她与薛慎之十指相扣,慢慢悠悠地走在寂静无人的长街,昏暗地烛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紧密相连,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直走到白头。

    走出松石巷,转入桃溪街,一条小河连通护城河,两道栽种着桃花,故此而得名。

    桃花树上挂满各式各样精巧的花灯,整条街亮如白昼,街道上还有不少赏灯的百姓,薛慎之将商枝护进怀中,避免行人拥挤到她。

    商枝眼睛亮晶晶地四处看着,她拉着薛慎之的手腕,去摊贩前,买两盏纱灯,一盏纱灯绘制福娃报喜图,一盏花灯绘制喜鹊登梅,都是有很好的寓意。

    她递给薛慎之一盏喜鹊登梅,“喜鹊登梅,姑且寓意着登科。”

    薛慎之眼底漾开浅浅地笑意,指着她手里的福娃报喜,“这个寓意什么?”

    “吉祥、美好的象征呀。”商枝眨了眨眼,“薛大哥难道还有更好的见解?”最后两个字,商枝踮着脚尖,凑到薛慎之的耳畔,温热气息喷洒在耳廓,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薛慎之唇边含笑道:“这个女娃娃像你。”

    商枝戳着男娃娃,“这个像你。”

    “英雄所见略同。”

    商枝翻一个白眼。

    “嘭”地一声,焰火在天际炸开,仿若流星般划落而下。

    商枝仰着头望着天空,看着一朵湮灭,一朵绽开的焰火,她不禁想起在现世里,跨年的时候,她站在医院的顶楼,望着热闹非凡的广场,大家欢呼着倒计时,焰火在上空炸开,她被孤寂包裹着。如今,她的身边有人陪伴着。

    真好啊。

    商枝将脑袋靠在薛慎之的胸膛上,觉得如今的生活她很满足。

    薛慎之侧头看着她微仰着头,明亮的双眸中,倒映出夜空中绚丽的景致,流光溢彩,令人惊叹。心中一动,低头吻上她的眼尾。

    商枝转过头来,朝他浅浅一笑。忽而,脸色一变,她惊呼一声,“慎之,你快看!”

    只见街尾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盏玉兔花灯,温和有礼地递给对面的少女。少女看着男子俊逸的容颜,犹豫着接过花灯,低声与男子交谈起来。

    “贺平章?怎么会……”商枝难以置信的紧盯着贺平章,他不是被火烧着,掉进河水里淹死了?怎么会还活着,而且也来京城了?

    商枝疑惑了,“还是他只是长得像贺平章?”

    薛慎之皱紧眉心,那个人就是贺平章!

    看着他对面的女子,十分眼生,并不认识。

    依照贺平章的性子,只怕身份地位并不低。

    商枝抿紧唇,拉着薛慎之往回走,“不要让他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你静心备考,他暂时不用管。”

    薛慎之颔首,“好。”

    商枝完全失去兴致,几个人一起回府。

    而贺平章则是温文尔雅地对着永安说道:“姑娘,这一盏花灯是你赢的,店家算错了,我比你少答一道题。”

    永安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玉兔花灯,眸光转向贺平章,看着他举止守礼,谦谦君子地模样,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多谢公子谦让。”

    贺平章看着她眼中的防备,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柔,往后退一步,与她保持疏离,“夜色深了,姑娘带着婢女也不安全,早点回家。”似随口叮嘱一句,他转身走入人群里。

    永安看着贺平章消失在人潮中,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灯,心绪复杂,她记忆力好,贺平章并未比她少答一道题,她是真的输给他,只是他见她想要这盏玉兔花灯,方才借口赠给她。

    “殿下,方才那位公子认出您了吗?”毓秀猜测着贺平章的动机。

    如果是认出永安公主的身份,那么他不会这般轻易的离开,至少要留下一个姓名。

    永安低声道:“或许他品行好,因为我是女子,方才将花灯让给我。”

    毓秀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明白,她也就不去想。

    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不用去想,如果他别有用心,一定还会再接近我们的。”永安将玉兔花灯递给毓秀,随着人流去看火树焰火。

    火树焰火绚丽多姿,十分壮丽。

    “殿下,方才的那位公子在对面。”毓秀眼尖的看到贺平章,她瞪圆了眼睛,“殿下,哪有这般巧的事情?这桃溪街那么多地儿,还能够遇见,不是巧合,就是别有用心的接近您。”

    永安望着对面的贺平章,焰火的光芒在他眼底流转,如梦似幻。他并没有发现她,而是聚精会神地望着焰火,甚至没有发现有人在他身后偷钱袋。

    小偷?

    永安面色微微一变,她背在身后的手,打一个手势。

    不远处两道人影,朝贺平章走过去,快速的钳制住小偷,就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不多时,其中一个,将一个钱袋子递给永安。

    永安看着破旧的钱袋子,灰色的料子,泛着白,上面还有针脚粗糙的补丁。

    她不由抬头看向贺平章,就见他上下摸找着钱袋子,十分焦急的模样。

    永安看着这个钱袋子,交给毓秀,“你去还给他。”

    毓秀接过钱袋子,给贺平章送过去。

    贺平章看到失而复得的钱袋子,十分感激的说道:“姑娘,多谢你们,这个钱袋子对我而言太重要。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多谢你们!”

    毓秀就着灯火,仔细看贺平章,这才发现他这一身衣裳,并不是白布袍子,而是浆洗得褪色的白袍。

    “公子不必客气,钱袋子放好,须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毓秀叮嘱一番,回去告诉永安,“只怕是个穷酸书生,家中丧母,这个钱袋子是他娘留下唯一的东西,倒是个孝顺的。”

    永安点了点头,却也因为这句话,对贺平章稍有一些好感。

    “大皇兄只怕在等了,我们走吧,若是宵禁便回不了宫。”永安带着人去与礼王约定的地点,然后一同回宫。今日遇见贺平章的插曲,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却是在脑海中刻下一道浅薄的印记。

    今后只需要稍稍提及,便能够记起来。

    贺平章目送着永安离去的身影,他唇角微微上扬,握紧手中的钱袋子,告诉自己别心急,太轻易得来的东西,也会很容易失去。等永安对他彻底倾心,那定是用情至深,不会轻易将他给舍弃。

    慢慢来。

    贺平章压一压袖摆,转身离去。

    ——

    京城里的酒楼,加快进度装修好,秦伯言想要在年前将酒楼开业。

    招揽客人的方法,秦伯言依旧是按照在清河县的那一套。

    大年前两天,酒楼开业。

    商枝一大早将熬制好的卤水搬到牛车上,还有卤好的食材,堆满了牛车。

    隔壁邻居闻着熟悉的味道,连忙打开院门,看着商枝将东西装在牛车上,眼睛一亮,“商姑娘,你这要去卖这些卤味?”

    至从尝过这个滋味,一直很怀念,只是商枝没有再做,她总不能厚着脸皮找上门。

    商枝笑道:“麻婶,我家酒楼今日开业,这些卤味是放在酒楼里的,您要想吃,待会去同福酒楼。”

    “行,麻婶晌午去捧场!”麻婶应下。

    商枝将地址告诉麻婶,赶着牛车去酒楼。

    秦伯言让跑堂将卤水与材料搬回厨房,他闻着浓烈的奇香道:“好香啊!你做的什么?”

    “卤味。”商枝去厨房,将卤水放在灶台上,生火慢熬,又倒一部分的食材放锅子里煮。

    浓浓地飘香溢出去,行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循着香味进酒楼,这才惊觉是一家新开的酒楼,想来之前是在做食物,倒像是他们的招牌菜。

    “店家,你们煮的是什么东西?太香了,都能勾出肚子里的馋虫。分明才吃的早饭,现在就觉得饿了。”有人忍不住问秦伯言,厨房里在煮什么。

    秦伯言道:“客官想吃,晌午来酒楼捧场,那时候正好可以出锅,比现在吃更美味。”

    众人一听,看着酒楼里设的擂台活动,纷纷占下位置,去打擂台比试诗赋。

    秦伯言看着冷冷清清的酒楼,人一下子多起来,按捺不下心中的激动,忍不住去厨房分享,“商丫头,你熬的这个东西,太香太勾人,勾来不少食客,比你做的活动还要有吸引力,全都在外面等着呢。”

    商枝看一眼天色,离正午用饭的时辰还早得很,她便夹出一些食物,将手洗干净,切成片,分装在酱料碟子里,每人一点,给他们尝尝味,如果合口味的,吃了之后,老惦记着这个味,想走也不会走,尝了比没尝要煎熬。

    果然如商枝所料,有一些人等得不耐烦,想要离开,正好秦伯言让人将卤味分发给各位尝鲜。酱料碟子都不够巴掌大,只有一两筷子的卤味,吃到嘴里还没尝出味儿就没了,反而留下那浓郁的香味在口腔里蔓延,味蕾被打开,想要继续吃着过足瘾,结果却——没了!

    大家不干了,囔囔着现在就要买着吃!

    商枝听着外头的动静,嘴角挂着笑,并不在意,她捞出煮好的卤味,全都切好,分装好碟子。等一到正午,食客点了卤味,就给他们送上桌子。

    商枝没有闲下来,她又用猪五花肉、鹌鹑蛋和一些调料,做了卤肉饭。

    这一份卤肉饭放在柜台上展示,香浓四溢,颗粒晶莹饱满的米粒吸透黑红的汤汁,令人食指大动。

    商枝做完这一切,她就解下围裙,去三楼雅间休息。

    雅间里的窗子紧闭,屋子里点了熏香,窒闷的慌。商枝推开窗户,对面茶楼二楼窗户半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柳氏,她神色带笑,与人相谈甚欢。

    商枝皱紧眉头,看不见她对面坐着的是谁。

    就在这时,柳氏起身,她对面的人也紧跟着起来,露出一抹墨绿色的衣袂。

    不一会儿,柳氏一个人从茶馆出来,左右看一眼无人,冷着脸上马车。

    商枝等一会儿,就看见穿着墨绿色锦裙的老太太出来,赫然是文氏!

    ------题外话------

    抱歉,今天写好快六点,修改一下错别字,就推迟时间了,么么~